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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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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说过,你患有绝症,此生此世都不会娶妻!”明慧骤然提高了嗓音,一双冰冷的眼眸好似盛了两簇火苗。

船上再次静悄悄,恍然无人,沉仙梦的香气萦绕着海船,有不少的梦貘从岛上过来,来到船上吞食美梦。

那躺在她身下的男子,一袭白衣,身形修长,因为眉妩正面向面画,我只能看见他墨黑的头发,上面别着一只碧玉簪。

我忍不住问他:“你有梦吗?”

“怎么看?”

我心里莫名的而有些紧张,她的梦里会不会有容昇?我不由自主地看他,巧极,他也正在看我,他仿佛知道我心思,笑了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昶帝略微一怔,转瞬便狂放地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一个笑话。

“生命是一切的基石,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虚幻。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守护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奢望。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

“多谢。”他微微低下眼帘,看着手中的朝颜膏,唇边漾起一丝无奈的怅然:“有时候,放弃,是另一种珍惜。”

“嘘,别惊动它,你想不想看看大家的梦。”

元昭没有回答,默默的转身。

元昭丝毫无损,回过头来望着他,波澜不惊地说道:“有人可以打败你。”

我心里有点好笑,虽然同是男人,容昇和他显然不是一类人,任何时候都不见容昇窘迫过,那怕是把我光溜溜地从浴池里捞起来,也端的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淡定,而元昭,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神威将军,面对女人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委实可笑的可爱,难怪眉妩会喜欢他,便是我对他无意,看他这模样,也凭空生了一份调戏之心。

“将军不要怕,我只是来送点东西,白日里怕人看见。”

“它怎么了?”

明慧凄婉地笑着,泪如雨下:“西域王让我修习房中秘术迷惑昶帝,可是我却爱上了你。我违背了国王的命令,放弃了自己的使命。为了你,我背叛了我的国家和族人,而你,却灭了我的国家,擒了我的族人,娶了另一个女人。”

他挺拔的身影像是高岗上的一株松柏,孤立在风雪之中。

“不到最后一天,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长。也许明日我就会死去,但今日,我爱我所爱,尽兴而活,明日死去,亦无遗憾。”我望着他明澈坚毅的眼眸,缓缓道:“将军一定懂的我的意思。所以,如果她说出来,请你不要拒绝她,不要让自己一辈子后悔,这一辈子,也许是一天,也许是百年,可是不管是一天还是百年,都应该是无憾无悔地渡过,才不枉这一生。”

昶帝赤红着双眼,卷起的刀刃指着他的胸膛:“谁?”

我噗的笑了。

“男友人。”他笑得越发玩味,“我是不是该端一盘饺子来应应景?”

他豁达地笑笑:“多谢,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用得到呢。”

元昭的梦里曾说过:我若不喜欢一个人,便不会娶她,若是喜欢一个人,则更不会娶她。他知道自己来日无多,必定不会接受眉妩的心意。除非,寻到了十洲三岛,找到从长生延寿之神药。望着辽阔星空,我暗暗祈愿,希望他能坚持到那一天。

突然,昶帝手中的刀举起,飓风一般砍向了元昭的后背。

他大言不惭道:“因为我在你心里,所以你心里想什么,我自然都知道。”

百花丛中,一袭白衣的明慧痴痴地望着丰神俊逸的元昭,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扶疏国主如约带着朝颜膏前来换取谷种。

他温柔的笑靥,像是迟到的星光,突然从万里层云涌出,我几乎快要被那夺目的光华吸附进去,沉沦至星海。

“我偏不放。”眉妩容颜娇艳,如雪肌肤淡染绯色,如细细东风一抹梅梢,幽香暗袭,绽尽春色。“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她便动手去解他的衣领。

元昭静静地望着他,波澜不惊却又掷地有声地说了三个字:“你自己。”

迎着月光,梦里是一片桃花林,花开如霞,漫天遍野。微风清扬,花瓣翩飞,梦境里如同落了一场桃花雨,怪不得这个梦是绯色。

“那个人是谁,你应该知道。”

明慧一怔,停了半刻,问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又为何要在千军万马中救了我?”

容昇伸开手掌,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些梦貘吐出的一个个小气泡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他的掌心里。

他摊开掌心,仔细看了看,用洞箫挑起一个气泡,“这个便是。”

容昇抬起洞箫,将梦弹破,轻声笑道:“怪不得梦貘不吃,原来,此梦少儿不宜。”

“不要也得要。”

画面突然一变,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柄神器,将画卷劈开两半,元昭消失在一碧万顷的晴空中,随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身后那支踏平西域东蛮的铁骑,声名赫赫的神威军。

他将一缕被风吹开的发丝别在我的耳后,“天晚了,回去睡吧。”

“你,你先放开我。”

几许生平罕见的羞赧甜蜜悄然滋生,如春夜里悄无声息萌生的嫩芽破土而出,脚下仿佛踏着的不是地板而是一团一团的云朵。

房门开着,窗前小几一灯如豆,他坐在那里,细细地擦拭他的宝剑,爱抚的目光和温柔的动作,仿佛那宝剑是他的爱人,我有点替眉妩吃醋,于是隔着窗户冒了一句酸话:“将军,我看,宝剑比美人还招你喜欢呢。”

元昭粲然一笑:“陛下,我想要的,你不会懂,正如你想要的,我从未放在眼里。”他微微地笑着,慨然感喟:“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