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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客气做什么。”路年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课本，心里却因为蒋小姜还记得这件事情而美滋滋的。
坐在四周的老师都抬起眼皮看了蒋小姜一眼，几个挨着坐的女老师轻声地说着话。
蒋小姜忍不住地恸哭起来，眼泪湿了大半张脸，她伸手胡乱地擦拭着，看得让人心疼。班主任看着蒋小姜，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然后继续说：“不管怎么样，你再这样的话，期末考试的资格测试也会把你淘汰的！或者，你自己现在就转班？”班主任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重点班及格率是有指标的，你不走的话会拖我们班期末成绩的，a班从来没有人测试不及格。你这次综合测试什么分，你知道吗？班里就你不及格！”
她的灵魂在一点一点枯萎，被风吹干了，被言语覆没了。蒋小姜什么都没有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抗，只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是她无法击倒的事实。
“你是这样教育学生的吗？”校长的声音甚是严厉。
“那还不好好学哦，现在的学生真是无药可救了。”
“对了……那时候谢谢你了……”蒋小姜突然想起她请假照顾妈妈的那一个月，路年和董夕希一起去看妈妈好几次，每次去都带着水果和补品。后来路年还单独给她送上课笔记，写了小纸条贴在笔记本里，悄悄地塞进蒋小姜家门口的邮筒里。蒋小姜这段时间来一直忙着经营爱情，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
活该。她在心里说，嘴角牵出一抹轻蔑的嘲笑。
再也不能对爸爸说对不起了……
“我……校长……你不知道、蒋小姜这个学生啊……”班主任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我真是没有办法教你了！把家里的电话写在这里，我得找你家长谈谈。”班主任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推到蒋小姜面前，然后端起茶杯走到饮水机前面。蒋小姜对着那张纸艰难地下笔，写下一整串数字。自己的劣行就要曝光，妈妈一定会气得发抖吧……写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蒋小姜的一滴眼泪在纸上洇开，她真害怕让妈妈失望。
路年的脸上露出很浅的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真诚、那么礼貌，不会让你觉得他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你看看！你看看！任课老师都改不下去了！你这样的作业本，还有什么好批改的，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是浪费老师的时间！”
对不起……
“谢谢咯！”蒋小姜笑着说。
“通过关系进的a班！”
六年前她还能够对不起父母，犯错的时候，他们还会一个扮演好人，一个扮演坏人。一个人打她、数落她，另一个人安慰她。但是现在不是了，再也没有这样的模式可以享受，之前没有被班主任的话吓哭的蒋小姜，现在脸上却有一颗接一颗的眼泪滚下来，它们仿佛灼|热地烫伤了她的心，那个最柔软的地方，最期盼得到父爱的地方。
蒋小姜拿起本子奋笔疾书，她知道时间不早了，等一下就会有人陆续进来，如果柯睿熙在的话，看到她在抄作业，一定吃了她不可。
“早知道会哭会难堪，一开始就别那么做！害人害……”班主任在倒水的时候还不饶人，可当她倒完水，转过身的时候，没有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喉咙口。
“现在哪能和过去相比，要是我生孩子的话，更愿意生儿子！”
蒋小姜把昨晚的作业本拿出来，咬着笔头费尽心思地想着解题思路，可半天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耳朵里传入路年如同苍蝇般的读书声。
封皮上端正地写着：蒋小姜——很像爸爸写的字，但却是柯睿熙写的字。
蒋小姜盯着办公桌的一个桌脚，没有说话。
爸爸的容颜在蒋小姜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叫她难过。
爸爸，爸爸。
“就是那个学生，喏……”
“小姜同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从办公室里回来的路年眼睛红红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生，会因为老师一句语重心长的话而脸红而感到羞愧，甚至是无地自容。然后路年抽泣起来，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老师的苦心。
“呵呵，你说话怎么那么好笑哦……”蒋小姜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路年，能把昨晚的作业借我看看吗？有道题我解不出来。”她回头说。
可是纸包不住火，败露是迟早的事情。这次所有人的作业本都发下来了，只有蒋小姜和路年的没有，就算用脚趾头想也明了老师的目的……
“我说你啊，怎么总要说某某同学怎么样怎么样，其实直接叫名字就可以了嘛！”
“啊？”路年的脸很快就红了，尴尬得不知道接着说什么。虽然之前除了路年、柯睿熙、蒋小姜、董夕希这样的四人约会外，他们也接触过，但像现在这样单独地处在一个空间里，还是第一次。路年对蒋小姜有除同窗情之外，更奇妙的感觉，只是柯睿熙在的时候，路年不敢想，也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他并不擅长和女孩子交流，特别是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孩子。
“忙到没有时间做功课了，是吧？”班主任继续说，经过窗户的时候，啪的一下关上窗户，蒋小姜的余光落在窗帘上，低声说：“没有啊……”
教室里很安静，路年停止了读书，只剩下笔尖在纸张上飞快划过的声音，还有窗外光秃秃的榕树上，一刻不曾消停的麻雀没有随着气候的更变而搬家，依然唧唧喳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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