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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对不起你……拖你下水了……”蒋小姜愧疚中夹杂着悲伤的目光,落在路年的脸上,又迅速地收了回来,眼泪噼里啪啦地垂落。
“……我……”
“呵呵,”夏历笑了笑,又靠近她,捋开她遮眼的刘海,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受了委屈了,是不是?”
“我……”蒋小姜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睛。
“不要再连累路年了。”这句话里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周遭的变化如同内心激起的狂风巨浪。
蒋小姜桌上的那本被眼泪打湿的作业本,被一阵从窗口袭来的风吹开,响亮地发出“嗖嗖嗖”的声音,像一位无人牵引的盲人,在悬崖边缘跌跌碰碰了几下之后,落入深渊。
太阳,倒映出的孤单的剪影留在洒有灰的地面上,环卫工人拿着巨大的扫把正在清理着沉睡了一夜的校园。
“对不起……”蒋小姜没有正视他,微微侧过脸,柔光打在脸上。
路年一开始在挣扎,但慢慢地他停止了动作,任由柯睿熙将心里的怒火往他身上撒。是的,他承认自己自私、胆小,承认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可以推脱所有的责任。他也承认在柯睿熙没有说这番话之前,他还认为自己比柯睿熙更适合蒋小姜,但是现在他无力地垂下头,什么怨言也没有了。其实柯睿熙在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路年是最清楚的,只是路年从知道那个秘密开始,就答应柯睿熙会替他保密,所以关于柯睿熙出国的传言,最初的源头就在路年这儿,他是按照柯睿熙的嘱咐,特地那么说的。
细粒的沙尘透过一束光线,正以奋力的姿势延伸着下一个动作。
就连路年都火了,他的指责没有错,柯睿熙用手蒙住脸,懊恼地低吼了一声,“你不懂……”
“你干吗啊!”夏历有些激动地说,他没有想到她会把他推开。
“你什么你呀,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可是你……”夏历把嘴巴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我可是你男朋友!”
蒋小姜握着笔的手突然间抖了一下,墨水在本子上留下几滴丑陋的痕迹。
“喂!喂!小姜同学!你去哪里?”路年朝着蒋小姜的背影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落入了无人问津的井池,死寂得没有任何回音。
蒋小姜一路跑,夏历就一路跟过去。
蒋小姜的心仿佛被一块巨大的哈哈镜照射着,迅速地抽|动着,牵扯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她用余光小心地扫了路年一眼,继续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以后我不抄你的了。”
路年红着脸站起来,说:“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不会做的话,下次我教你,我们可以一帮一。”
“如果你要抄路年的,还不如抄我的。”柯睿熙打开书包,整理上课要用的课本,拿出笔袋,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来,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十指缠绕在一起,顺着他的肩线,蒋小姜莫名地哀伤。他不会问她有没有课,也不会问她有没有完成作业,更不会问她要考试的科目有没有复习。昨天柯睿熙口口声声说出的三个字,蒋小姜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彻夜难眠,一开始她没察觉自己到底变了多少,可是现在她从夏历的身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变化。
一个本子不轻不重地落在了蒋小姜的桌子上。
柯睿熙那双大脚丫停在她的面前,她可以看见他手指上清晰的骨络线。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蒋小姜站了起来,把他的作业本扔在他的桌面上,“柯睿熙,你不要瞧不起人!我连累谁,那是我和他的事情!就算我抄猫抄狗,我也绝对不会抄你的作业!”
今天的口水会变成明天的眼泪。励志的短句,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却觉得那么讽刺。蒋小姜揉了揉还没有消肿的眼睛,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路年捡起来,翻了一下,推到柯睿熙面前,“这次你真的过分了,她没有叫我给她作业抄,喏,你看……布置的作业她自己已经做了。你才回来,你们两个怎么就相互找茬?你知不知道这样子你们的误会会越来越深的?你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两个月,这段时间是她最需要你,最需要帮助和安慰的两个月。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柯睿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蒋小姜从教室跑出去,竟然遇见了兴致勃勃来找她的夏历,刚刚教室里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柯睿熙的眼睛在冒火,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火燃眉,“你为了给自己开脱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小姜,说是她要抄你的作业,可是,你不给,她能抢得来吗?!你知不知道办公室里的老师怎么讨论她!”柯睿熙抓住了路年的衣领,“她是我们蒋小姜!不管她是抄作业,还是做任何别的事情,能够为她顶下的、为她善后的,我都愿意去顶罪,去负所有的责任!”
“喂!蒋小姜!你看到我躲什么!”他跑得很快,一下子抓到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墙角,幽深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她的脸,“你干吗躲我?”
蒋小姜走进教室的时候,脚步放得很轻,路年正斜着头闭着眼睛听着耳机里的英语朗诵。标准的英式朗读腔调,路年有些蹩脚地模仿着,“now drips the saliva,will bee tomorrow the tear”
没有多余的解释,柯睿熙向前迈了一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瞬间靠近的身体,微妙的触碰,像一道带着温度的光。
“我是不是变了……”蒋小姜拉住夏历的衣袖,问道。
明亮亮的光线透过指缝浓缩成一幅温柔的画面。
身后光秃秃的榕树上一窝麻雀腾空而起。
他说话时的口气带着紧张和在乎。蒋小姜转过身,看着他,什么都还来不及说,柯睿熙的身影就从教室外面晃了进来,站在门口的位置定了定,然后走了进来。
“没有啊,就算是变,也是越变越好!上车!”夏历揉着蒋小姜的肩,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战车前,将头盔罩在她的头上。蒋小姜犹豫了一下,把心里原本想说的“还要上课”几个字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所谓好玩的地方根本就不好玩,夏历骑着他的“豺狼号”围着学校不停地绕圈。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从教室里伸出头来,看着夏历,猜测着戴着头盔还没有露出真面目的女主角是谁。可在教导主任出现的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你、什么意思?”蒋小姜拎着他的作业本,声音颤抖得厉害。
吭咔。不小心碰撞到了桌椅,不锈铁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被吓到了,路年猛然抬起了头,看到蒋小姜后又埋下头,犹豫了一下,温柔地说:“小姜同学……早上好啊……”
“我不懂,你懂?”好声好气的路年讽刺地反问柯睿熙。
仿佛是本能的、出于惯性地,将小姜推了对方一把。
蒋小姜不知道该怎样感谢路年。
“小姜!你去哪里!”夏历朝着她的背影大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