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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名字叫金香,母亲是秋收的季节出生的,外婆给妈妈起的名字叫金香,寓意着金色的秋天,黄黄的稻谷,满满的收获。那时还是公社,每个农民都希望秋天到了家里的粮食能分得多一些。妈妈出生时,外婆家已经有了十个孩子了,粮食对于一个大家庭来说很重要,粮食多了才能养活这么多孩子。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感觉到妈妈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一双大眼睛,说话底气足,不仅漂亮,而且干活是一把好手,她很会持家。我的父亲是一个农村老实巴交的男人,只会干农活,不忙庄稼活时给别人看守鱼池等赚些钱。爸妈两个人每年的收入不多,除了爸爸帮别人看守鱼池赚点钱,就是卖点粮食换点钱。从小的时候我就看到爸爸妈妈经常把钱攒起来到信用社存起来。家里的活都是妈妈操心的,爸爸基本不管的,我和妹妹主要是妈妈带大的。在我的心里妈妈对我最好,当然妈妈对妹妹也比较好。
小的时候,我记得妈妈和爸爸总因为一些钱的事情吵架,爸爸感觉家里的钱怎么总是不够花,钱花得很快。那时,我对这些还没有概念,也不知道他们没完没了地吵来吵去为了啥。妈妈平时操心家里地事情,花钱地地方肯定多。爸爸总是怀疑是不是妈妈将钱贴补给她亲戚了。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小舅舅金岚就是村里的有钱人,小舅舅家有钱,有几十亩鱼池,爸爸还帮小舅舅家看守鱼池。妈妈不可能把钱贴补给小舅舅,顶多给我外婆买点东西。
我上小学的时候,由于抄了别人的作文,杨老师问我:“是不是自己写的作文。”我心里很虚,撒谎说:“是我自己写的。”说这话时,我都不敢抬头看老师。当时杨老师瞪着我有些怒气,但她没有发作,她说:“这学期你每天放学给我家打水。”我说:“知道了。”当时我还傻乎乎的以为老师不知道我抄别人的作文,其实杨老师让我打水就是在惩罚我。杨老师和她丈夫都住在学校,我每天放学后就在学校里用压水井给杨老师家打两桶水,然后提到老师家里倒进水缸里。我每天回到家里,鞋子都湿了。妈妈看着我的鞋说:“你的棉鞋怎么湿了,赶紧脱下来,我给你放在炉子边上烤。”就这样我每天给杨老师家打水,鞋子湿了一个学期,妈妈帮我烤了一个学期的鞋子。每次回家鞋子都湿了,但妈妈从来都没有骂我。她知道我给杨老师家打水,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我给杨老师家打水,我也没有跟妈妈说为什么,但妈妈总是对我说:“打水不要把鞋子弄湿了,冬天冷。”孩子就是母亲的心头肉,不管怎么样回到家里就感觉到了温暖。
上学的时候,妈妈总对我说:“你要好好学习,妈妈不识字,是个睁眼瞎,一个人出去连字都不认识,都不敢出远门,希望你好好读书,以后有出息。”听了妈妈的话,我也觉得应该去多读点书,以后肯定有用。
我记得上三年级的时候,妈妈对我说:“这次期末考试好好考,妈妈给你煮两个鸡蛋,希望你能考个100分。”确实三年级那次期末考试,我的数学考了100分,这也是我第一次考100分。那天我把分数告诉了妈妈,妈妈开心的不得了。
妈妈说:“我的儿子数学不错,以后肯定有出息,你要好好学,妈妈给你煮两个鸡蛋作为奖励。”
“这次是我第一次考100分,以后要努力学了。”我开心地说。
平时除了学习,妈妈还让我和妹妹做些家务活,一方面是分担一下母亲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培养独立能力。当时,我也不懂为什么妈妈要让我们干家务活。
有一次,我不耐烦地问:“妈妈,你怎么总是让我干些家务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现在不干活,你以后长大怎么办。”妈妈心平气和地说。
“那我学习怎么办,还要不要好好上学。”
“上学肯定要好好上的,学习完后干一些家务活,这也很正常。家里的活这么多,你也替妈妈分担一下。”
“妈妈,我知道了。”我领会到了妈妈的用意。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养了猪、鸡、鸭、羊、骡子等,尤其在寒暑假的时候,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喂猪、鸡、鸭、羊、骡子,除了给它们食物,还要给它们水喝。我都快成了饲养员了,但也乐在其中,让我体验到了农村生活的快乐。每年到过年前,家里都要杀猪宰羊的,这样就有了肉吃。自家杀的猪卖掉一半,留一半家里人吃。家里吃肉的这些事都是妈妈操办的,爸爸只管找上几个队上的人一起杀猪宰羊。想着自己的劳动也换来了肉,吃着香味四溢的肉,我也很开心,这些肉可以吃半年,吃不完的肉放在缸里腌起来慢慢吃。
我的小学、中学之路都是妈妈陪伴过来的,记得小学毕业时,妈妈问我:“你去哪个初中上学。”当时我对这些没有概念,我只知道我们小学对应的是兴庆初中,我随口说:“之前的学生都去兴庆初中的。”
妈妈平和地说:“听说新华初中的校长抓学习抓得紧,好多学生都去新华初中了,队上几个孩子都准备去上初中,你的成绩也不差,妈妈问问怎么他们怎么去报名,到时你们上学时也有个班。”
我上学的事情都是妈妈操心的,我爸爸从来都不管我上学的事情,感觉我上不上学和他没有关系,他希望我顺便上个初中,然后回来和他一样修地球。妈妈虽然不识字,但她很关心我上学的事,她不希望我像我爸一样修一辈子地球。妈妈和队上几个孩子的家属到了新华初中交了择校费用和报名费,我们就被新华初中录取了。当时我的学习成绩最好,我被分到了初一一班。
初中三年,披星戴月地求学,都是妈妈陪伴我的,妈妈每天起早贪黑的,早上妈妈天不亮就给我做好了早饭,我吃完早饭就骑自行车上学了。妈妈在书包里给我塞两个饼子,学校离家里要十几公里,中午就在学校里吃两个饼子。尤其是冬天,下午放学回到家里天都黑了,妈妈已经做好晚饭等我了。
初中这三年,我在班里的学习成绩都在前五名,在全年级都排在前十五名,在农村的初中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我的学习离不开妈妈的支持和鼓励。那时候,农村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考上中专,然后早点工作。那年我考中专差几分没有考上,爸爸不理我,他就想我早点在家里干农活,修地球。我也习惯了他的态度,父子俩都没怎么好好说过几句话,他不理我,我也不跟他说话。当时我考高中的分数已经达到了市区重点高中的录取线,但是我和妈妈都不懂上高中的事情,因为队上的孩子很少有上高中的,我只是听过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说过他们的孩子都在市区的重点高中上学。我爸爸更是不管我上学的事情,我没有考上中专,正应了他让我回家修地球的心愿,上高中他压根就不会支持我的。是复读初三还是上高中,对于我一个16岁的孩子,当时很难抉择的。
那段时间,妈妈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关心地说:“不管你选择复读,还是上高中都要好好念书,我和你爸要修了一辈子地球,我不希望你也像我们一样。”
我想到了老师的孩子都选择了上高中,老师的眼光肯定比我父母的眼光看得远,他们肯定希望孩子能考上大学,今后就会有好工作。虽然我没有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的眼界,但我相信他们让孩子上高中,不上中专肯定是对的。
在快开学的时候,我对妈妈说:“我要上高中,以后要考大学。”
妈妈听了我的话,说:“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你再读个三年高中。”
虽然我决定了上高中,但我和妈妈都不懂农村高中和市区重点高中的差距。那时我是队上第二个上高中的学生,第一个是舅舅的儿子,也是在农村高中上的。
三年高中很辛苦,尤其我上的高中是新办的农村高中,生源和学习氛围都很差,而且中途有大部分同学退学了,如果没有妈妈的支持和鼓学,我很难坚持下来。妈妈是个要强的女人,很有韧劲,也许我遗传了她这方面的基因。三年高中都是住校的,我的生活费都是妈妈给的,爸爸从来不管我,也不问我学习的事情。高中这三年,我跟爸爸的关系不好,我有什么事情都跟妈妈说。我上高中时就定下了上大学的目标,但是事与愿违,高三的时候我落榜了,可以说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不光爸爸没给我好脸色看,就连队上的人也看不起我。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家里正好搭了一个菜棚,我没考上大学,爸爸搭了个菜棚就是要让我在家里种地了。
一天早上,父亲对我说:“下地干活去。”我心里也很憋屈,但没有说什么,跟着父亲走到了地里。望着近100米的菜棚墙,需要把千百个土坯砝料扔到两米高的土墙上。父亲说:“这个菜棚建好后就给你种了。”我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父亲看到我不愿意的样子白了我一眼,说:“考不上大学只能种地。”
那年我高考失败,无缘上大学。不光村里的人对我说话酸溜溜的,父亲更是对我没好脸色。不是我怕干农活,有时想想一辈子像父亲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心有不甘啊。上高中是我自己决定的,这次没考上大学,应了父亲让我种地的想法。那个暑假家里的重活都是我承担了。一百多米长的菜棚墙,上面砌一米多高的土坯砝都是我一个一个扔上去的,父亲在墙上接。
有时活没有干好,父亲就在边上骂。当时不要提多委屈了,本来没有考上大学心里就很难受,父亲才不管那些,活没有干好就是一顿喷。白天干完活,晚上的时间才属于我。望着星空,我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窝在农村了吗?”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星,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梦到了自己又回到了学校,准备高考,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题。
第二天早上,我对妈妈说:“我想复读再考一次。”妈妈很支持我,她说:“考上大学就不一样了,你看你舅舅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就上班了,在乡下种地也干不出名堂。”
一个暑假过去了,干了一个假期的农活,被训的时候我也不吭声,被别人冷言冷语地说,我就当耳边风了,所有的委屈自己知道。我背上书包和行囊到隔壁县一中补习了。在这一年中,每天早上6点半到教室,晚上12点回宿舍,那时心里只有一个目标上大学。只身一人到隔壁县上学,没有认识的同学,只能慢慢学会适应,结交志同道合的新同学,一起在赶考的路上结伴同行。经过一年的奋斗,我终于考上大学了。
这一年中,我几乎没跟我爸说过几句话,妈妈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和鼓励。当我考上大学时,我爸主动找我说话了,父子关系这才缓和了。父亲说:“之前对你不好,骂你、训你是激将法,主要让你好好学习。”我听了之后眼睛湿润了。妈妈得知我考上了大学,她高兴地流下了眼泪。自从我考上了大学,妈妈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在队上跟别人聊天时,别人夸我考上了大学,妈妈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