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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晚，堂哥王源到火车站接我，我们在车上聊了一路，听着堂哥重复区医院陈主任的话，我心如刀绞，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陈主任给堂哥和妹妹讲的那些案例，无非就是告诉家属病人的病情已经很危重了，治愈的可能性很小，存活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估计就一两个星期。堂哥开玩笑地说：“马的，现在医院的医生觉得婶婶的病治疗的意义不大了，挂水都挂不进去了，手都肿起来了。这次婶婶能挺过来，我看这些医生的脸往哪里搁。”
我低沉地说：“希望老妈能挺过来，好好地活着。”
“你这次请了几天假。”
“我请了五天公休、再加上双休和春节的假，过完年再回去，我跟局长汇报了，今年的春节不参加值班了。”
堂哥关心地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回去看看，慢慢来吧，如果真的不行了，到时再说吧。”
开了30分钟，终于到家了。姑妈、姑爹、表哥、表姐四人都过来看我妈了，姑妈看到我回来了，高兴地说：“你妈终于盼到你回来了，赶紧到屋里看看你妈妈。”
我放下背包，跟姑妈、姑爹、表哥、表姐打了声招呼，接着就走到房间，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喊了几声：“妈妈，我回来看你啦。”我看妈妈的眼睛没有动，只是眨了一下。
姑妈凑过来问我：“你妈看到你有反应没？”
我说：“我妈肯定看见我了，现在她很虚弱，她没有力气说话，她心里应该知道的。”
妹妹笑着说：“菜都好了，姑妈、姑爹、哥、姐过来吃饭吧。”
下午，我在高铁上也没有心思吃饭，现在肚子也饿了。妹妹自己做了几个菜，叫外卖送了几个菜，大家围着圆桌一起吃，妈妈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晚上，妹妹弄了一桌菜，很丰盛，但是我只是填饱肚子，没有心思细细品尝。说实话，我跟姑妈说的那些话，我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妈妈的眼睛发灰，看东西都是直直的，没有什么反应。
吃完晚饭后，我又看了一下妈妈的出院诊断，一共诊断出13种疾病，我都不敢想象妈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病。
我想着妈妈的颅内怎么会感染了，做手术前后都给妈妈吃溶血栓的药，怎么会出现脑梗死。我听我爸说过，脑梗死基本就是植物人了，之前村子里的一个老太太成了植物人，身体不会动，只能用管子通过鼻子将磨碎的食物打到食管里。后来老太婆活了7年。
吃完后，姑爹姑妈又给我们聊了一会。姑妈人很随和，她很关心我爸妈，我爸有哮喘也干不了重活。姑妈对我爸说：“两个娃娃都回来了，让他们好好照顾金香一段时间，你把你的身体弄好，不然更拖累两个孩子。”
爸爸底气足地说：“我这几年好多了，有时哮喘厉害就吸点药就好了。现在也不干农活，家里也没啥重活。”
姑爹关切地说：“人老了，身体健康最重要，平时的小病要重视起来，不能小病拖成大病，到时苦了两个孩子，他们大老远的跑回来一趟不容易。你们老两口身体都不好，这次两个孩子第二次回来了。”
妹妹对爸爸白了个眼说：“这次腿摔坏还不跟我们说，孃孃跟我说了，我打电话问才说的，你看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
爸爸生气地说：“你妈不让我说，我有什么办法。”
我看了我爸一眼，真想说他一顿，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爸爸这几年照顾我妈也不容易，一味地说他，他心里也不好受的。就是我不说，我爸心里也不好受。这次不是花钱的问题，弄不好人都没了。想到这里，我就对我爸一肚子怨气。
晚上九点多，姑妈、姑爹、表哥、表姐、堂哥都回去了。我下楼送了一下他们，姑妈在楼下对我说：“你回来了，好好照顾你妈，你妈这次的情况不太好，估计时间不长了。”
我听着姑妈的话，我心里也很难受，想着妈妈是一个要强的女人，现在被病魔折磨成这个样子，我差点流出了眼泪。我对姑妈说：“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我妈，希望她能挺过来。”
姑爹对我说：“王永，我们走了，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妈吧。有啥事，电话联系。”
“好的，姑爹。”
我回到屋子里，妹妹在收拾桌子，外甥豆豆和外甥女俏俏在北面的房间看手机，两个人都是大个子，悄悄长着一双小眼睛，细眉毛，今年刚上大学。外甥豆豆，活泼开朗，喜欢打游戏，也许男子都喜欢打游戏，他今年上小学六年级了。
我喊着说：“俏俏、豆豆，你们出来一下，舅舅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们了，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
俏俏和豆豆两个人出来，齐声说：“舅舅好。”
我开心地说：“今天舅舅提前给你们压岁钱，每人五百，这段时间家里打扫卫生的活，你们两个人包了。”
豆豆拿到压岁钱开心地说：“没问题，拖地、擦桌子，我没问题，我住校隔两三天就做一次值日。”
俏俏大了，她还不好意思拿压岁钱。我说：“这是舅舅给你的，你现在上学了也要有零花钱的。”
“谢谢舅舅。”俏俏这才拿了压岁钱说。
“这段时间有了你们两个小帮手，我和你妈妈可以腾出手好好照顾你外婆。”我高兴地说。
我来到南面房间，妈妈躺在床上，我喊了她几声，她也没有反应。我用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有时她的眼睛会跟着我的手晃的方向看。
我故作开心地说：“妈妈，我回来看你了，你要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的。”她不能说话，我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听到。
我说：“妈，你听到我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我说完后，妈妈的眼睛确实眨了一下，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妈妈听明白我说的话，但是我相信坚强的妈妈肯定听到我说的话，她也知道我回来看她了。
我看着妈妈，心里五味杂陈，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妈妈嘛！我确实不甘心，但也是没有办法，想到这些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背过脸将眼泪擦掉了，我不想让妈妈看到我流泪了。
最近，妹妹照顾妈妈也操碎了心，身心俱疲，她两次请假提前回来照顾妈妈。她虽然对我有意见，但是我不怪妹妹。妈妈在去医院病房时经常喊我，让我进来看她。我看到妹妹给我发的微信信息时，我的心都碎了，真想马上回到妈妈的身边。
爸爸坐在床边说：“这次怎么会脑梗死，2020年那次做右腿髋关节置换手术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那时手术前腿上也有血栓啊。”
我说：“上一次做手术前，刘主任让我们到心脑血管医院在腿部支了一个筛子，可以过滤血栓，血栓就不会跑到心脏或头部。这次王主任只是让我妈吃溶血栓的药，没有支筛子，是不是没有支筛子的原因导致溶化的血栓跑到头部了，形成了脑梗死。当时我还以为医学先进了，不用支筛子了。”
爸爸听了我这么一说，就生气地说：“现在的医生太不负责任，怎么看的，当时在血管里支个筛子，溶开的血栓就不会跑到头上了。”
“现在我们都是推测，当时医生应该会评估的。再说现在已经这样了，说了也没有用了。”我无奈地说道。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我和豆豆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睡一边，我睡在南边，豆豆睡在南边。妹妹和俏俏睡在北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