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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星稀,月皎。
曼陀山庄。
闺房中,王语嫣将长剑搁放在桌上,从怀里取出了布包。
许是年代已久,白绸布已有些发黄,边上似被裁剪过断口处略新,却是郭友切去了一大段无用废话。
绸布上还残留一股淡淡的茶花香味,甚是好闻,却是沾染上大理王妃刀白凤手上的茶花油。王语嫣不知其里,轻轻解开,便露出了那卷帛布。
取过帛布在桌上展开,当先便见着《北冥神功》四字,字迹娟秀有力。继续摊开读下去,没多几下,王语嫣忽的“啊呀”一声惊呼挥手跳将起来,羞涩无比,目光闪躲,再不敢望向布帛,一颗心只呯呯的急跳,面红耳热,身子腿脚不住发软。
想起之前郭友郑重的交代“回房后再看”,王语嫣这才明白,难怪他要如此说了,原是知晓其内不堪。
王语嫣一想到此,又想起布帛里的内容,当真又羞又惊又气又怒。
羞的是那布帛里的图形无有片缕,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便连那儿……那儿竟也画的活灵活灵,怎不叫她感到羞耻?
只是,为何那图里的面容却与自己九分相似甚或是一模一样,就像是自己…自己那样…那样坐着给人画下来似的,这如何不叫她心惊不已?
大骗子,大色胚,无耻的混蛋,气死我了,啊啊啊!气死我啦!
好你个郭友,你有胆子偷画,你就没胆子开口表白吗?难道是要我一个姑娘家主动?你敢画,难道就不敢说了吗?死郭友,坏郭友,打死你,我打死你啊啊啊啊!
发泄了一阵子后,又是想起图形里有道绿线延伸,还有注解说着途经的穴道名称,知道便是功法运行走向,接着就想到:他不会是一边画着一边想着我的…我的身……身子的穴位吧?
一想到此,羞愤又涌上心头,又是一阵啊啊啊的发泄后,才颓然扶着桌子坐下。
王语嫣怔怔的望着那被她惊慌打翻开的帛布,忽然流下泪来,哭道:“我不干净了…呜呜…以后叫我还怎么做人?以后还怎么面对你……”
她心想:“我是喜欢你的,先前你说过何为喜欢,后来我慢慢的就懂了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说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几天我彻底的想清楚了的,就是在那一刻喜欢上的。我一直不说,只是想要你开口,想要你的一个承诺。”
从前或许是疯狂的迷恋着某个人,但若一个少女遇到这么一个人:他有趣、温柔,会逗你笑,会陪你度过寂寞;他与你性情相合,志趣相投;他的笑能温暖到你,他的强大能令你心安!试问哪个少女不会动心呢?
感情最是令人难以琢磨,它既不会轻易让人控制着喜欢上一个人,你也难以控制的爱上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一如王语嫣此刻,她想道:“那天你忽然说要走,我便觉着天陷地塌,是因为不舍,因为眷恋。我舍不得你离开,我才刚学会真正喜欢一个人,就尝到了分离的痛苦。可是你也终于是走了,走的悄悄的。你知道吗?我哭了一整夜,痛恨你的离开。只是你离开的第二日,我就开始思念了;你离开的第三日,我发了疯的思念。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刻,我越来越想你。我是真的动了心,也知道了那三个是什么,你说过它不能轻易的说出,我便默默在心里说。我只想要你开口,对我说出那三个字,你为什么没有说呀……”
爱情让人甜蜜,也叫人痛苦,有一天你若真的动了心,便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王语嫣忽尔暗道:不对!
她喃喃道:“难道是…这难道就是你给出的答案?你也喜欢我的,只是不敢说,是吗?所以给了这个答案?!”
渐渐的,她的眼里有了光,那光越来越亮,她忽然坐正,口中说道:“你是想借着这个来告诉嫣儿,你喜欢我!对了,武功…武功!是了,武功!你武功太高太高,要我追赶上才行,所以你要我练武,又给我这个,是承诺于我,对吗?”
她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嘴角唅笑,眼里笑意连连再也止不住,只觉心花怒放,起身在屋里打了几个旋。
刚刚的无名火气和委屈通通消散,王语嫣念头通畅,浑身轻松无比。她回到桌旁坐好,拿过来帛布,娇嗔道:“哼!我明明是大姑娘人家,你却偏偏画个妖媚样子,大白痴!坏人!”虽是娇嗔,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研读起来,将那些穴位用心记下,不虞偏差错漏。
通篇读完,又把图形穴位走向记多一遍,对照后才看向帛后最后所记载的功法。见它多是周易所言的方位名称,不由庆幸自己从前读过的书了,果然是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不禁自骄自傲的想道:哼!大坏人,你可想不到我读书何止万卷,今日全用到啦!哼,明日定叫你吓一大跳!
少女想到这里,心底雀跃。一想到明早见他又觉羞涩万分,又是想道:哼,小姑娘小姑娘,我是大姑娘啦!坏人,嘴里偏要作怪,就不会正经说个好话!
收起布帛,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睡下,只觉着这时间太长过的太慢,胡思乱想一大会,才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睡着了。
晨早,郭友便差人去叫王语嫣,过了大半时辰后,才见到她扭扭捏捏的挪步过来。
郭友挥手招呼道:“语嫣快来准备。”
王语嫣一见他就大羞,原来的挪步也化作小碎步,双颊酡红,好在低着头郭友看不见。
好容易才挪到郭友身边,才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个,秘籍……”
郭友打岔道:“放心,正正当当在山洞里捡的,没毛病。”
谁问你这个啦!王语嫣气道:“那图……”
郭友直接问:“都记下了吧?运功路线都熟悉了吧?”
王语嫣脸都要鼓成包子了,跳着脚气呼呼道:“记-下-啦!”
郭友柔声说道:“那就好!来,背向着我盘腿坐好,等下我会以真元护住你各处脉络,这样你散功时就不会那么痛的了。放心,只会是一点点,就像蚊子叮了一下,很快就好!现在,放轻松。”
郭友指示着王语嫣坐好,又叫她笃守心神,别的的一概交予他便是,跟着伸出双掌,一手贴着后心真元缓缓探入护住心脉及中丹田各住大穴:另一只手却贴着她的小腹,真元护住气海及奇经八脉。
王语嫣身子发烫发软,腿根都发痒,脸蛋像烧开的水一样烫的快冒烟,脑袋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整个人又羞又怯,哪还顾得上什么心神不心神的了。心里一个声音不停在说:他碰到我了,他碰到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蓦地感觉身子一震,体内传来一丝疼痛一闪即没。跟着感到自己苦修来的内息破闸似的泄出体外,点滴不剩,整个人虚虚荡荡的,身子一下无力的软倒到郭友的怀里。
他的身子好温暖,胸膛好宽广,那味道真好闻!
不对!
王语嫣忽然醒悟过来:我不该这般想的,我应该起来才对。
王语嫣挣扎着想坐好,却是半分力气也无。郭友却早在她软倒时便收回了手,此时正扶着她坐好。
“语嫣!”
郭友喊她,王语嫣娇羞的“嗯”了一声,抬头风情无限的望着他,看的郭友心里一荡,差些走神。
郭友忙回神,正色道:“语嫣,用手指贴着我的掌心,运转功法。我会一丝一丝的渡出真元给你吸取,我不喊停便一直运转,听好了吗?”
王语嫣乖乖巧巧的点头应下,勉力伸指搭上郭友的手掌心,忆起功法口诀运转,不一下便觉指掌接触处,有着一丝丝的气息渡来。那气息温驯、精纯、浩大且源源不断,方一进入自己的丹田便被吸收、转化。原本干涸的气海立时像甘霖淋下滋润,一丝一丝的真元渡入,一丝一丝的积蓄着,慢慢的从一滴到十滴,从十滴到百滴渐渐汇成一道小溪。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甚至变得更有力了,内息淌涌,整个身子暖洋洋的好舒服!
“好了,语嫣!”
郭友闭止了内息,喊住了王语嫣,叫她再运功检视一遍自身,看有无不妥之处。
王语嫣不舍的抽回手,默默运功,自觉内息所过之处并无不妥,便停了下来。
郭友起身走到摇椅躺下,对她说:“以后几天,我会每天渡个三五年左右的内息给你吸取,然后你再练习凌波微步。这样可以一边熟悉步法一边壮大内力。现在开始吧!”
王语嫣正是情意绵绵之时,还以为可以坐一起说说话诉诉衷情什么的,却不料他这般说话,当即受气包似的鼓着粉腮,气哼哼的跑开,迈步练了起来。
一趟走完,王语嫣惊奇发现自己的内息竟有所壮大,登时好奇的又练起来,却越走越入迷,越走越舒服。
郭友看着院子中的身影,见她动静相宜,迅如飞枭,一动一静间婉约妤雅,如九天仙姝临凡,婀娜婷婷,翩翩纤纤。
接下来的几日,每日渡气,吸收,转化,练功,不知不觉间王语嫣已身怀三十年内力,凌波微步熟习,俨然是一江湖小高手了。郭友更是逗趣王语嫣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的好似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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