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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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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

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

岁月悠悠而过,两百年间沧海桑田,山河易主,人潮浮沉,独擂鼓山花繁如昨。

春风迎送往来,树枝随风舞动,烟岚袅袅被风摆弄,小路弯弯杂草丛丛,显是久无人行,许多地方已是野蒿蔓藤攀附,松谷里青松挺直枝繁叶翠,只是当初的那几间木屋已成废墟,老藤缠绕灌木乱长间,隐隐露出几片的斑驳的木板,教人依稀分辨出屋子的规模。

春风为我来,旧人随风去。

“唉!一晃眼过去这么多年了。”

几人驻足树下,望着旧时遗址,郭友不由得唏嘘莫名。

人事纷纷,相逢相离谁能把握?

王语嫣也是感慨,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于那位传功灌顶于自已的老人家她也已了解其乃是自己的亲外公,只是又能如何呢?除了这两个身份外,在她的记忆中再无可寻,更莫说亲近了,终究不过是位长者罢了。

郭友也只是略微感慨了下,回过神来便带着几人绕过松树,只一眼便愣了。

却见树后立着九座坟茔,一大八略小作君臣分列,八座略小的土包拱立着上首的一座大土包,九座坟茔俱是堆尖,祭台上尚有残留的纸灰痕迹,几柱燃尽的香骨犹插在土里,看模样约是半年前左右有人拜祭过。

王语嫣上前来为他解惑道:“那八座墓乃是苏师兄与他的七位弟子,当年苏师兄临终前曾托妾身将他葬在此处,后来他的七位弟子也相继过世,妾身便也一起将他们葬下,算是让他们泉下也住得近些。”

郭友恍然,由是感叹道:“当年苏先生与他七位弟子便是亲近,这样也好,人间做师徒,幽冥做近邻,倒是难得!”

王语嫣又道:“这些年来,妾身偶尔也会来拜祭,只是很少,一般都是别的人来扫墓上香。”

“别人?后人?还是逍遥还有传人?”

“妾身曾物色了一些资质上佳的孩子,一开始是苏师兄及其七大弟子教导,妾身则传下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后来这些孩子渐渐成材,也能独挡一面后,便由他们各自收徒传承技艺,逍遥派便一直延续了下来,到如今已有千人左右,修为俱是一流,这千人若放诸武林,怕是甚么少林峨眉都旦日可覆,为防其乱来,妾身多以约束,现在大部分留在海外,只有一些随妾身居于宫中帮手打理大小事务或是跑跑随。”

听到王语嫣的这一介绍,郭友终于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当年的懵懂小姑娘,如今已是位居万万人之上的一宫之主。

而且听其言,海外还有派驻足有千人以上,千人皆是强绝一方的人物,可以预见两百多年来她所掌握的势力有多强大,而这么多年来她也只是驻身天山,任凭外面风云变幻仍岿然不动,可见其心清濯。

驻身天山两百余年,是为了郭友归来时可以轻易寻到她吗?

郭友轻轻握住王语嫣的小手,动容道:“谢谢你!让你久等了。”

王语嫣倩笑嫣然,有些话不必说透,爱她的人自会领悟,百年苦等算得了什么,有这一句,足矣!

两人说话间,年老大已是利落的移除了坟茔里外的枯枝杂草,又将拜台平整打扫,这会儿已摆好三牲茶酒,点燃香烛捧到郭友身前轻道:“主君,主母,该上香了。”

先前郭友只是令他称自己为“公子”,本也只是一时起意,及至叫得久了顺耳顺口便也一直如此称呼,只是王语嫣听了后道了句:尔既称拜,便不可嬉言,当改称主君方是正经。

年老大是个伶俐的,一番察言观色便知晓王语嫣的家庭地位犹在木婉清之上,又闻木婉清称呼其“姐姐”,当即景从。

这一次出门,王语嫣未带随从,一行五人轻身简装驾云而来,先到的第一站便是此地,为的便是给无崖子、童姥上柱香。

郭友从年老大手中接过香烛,一旁的王语嫣也接了三柱香,其后是木婉清与陆雪琪,年老大分发香烛后留了三柱在手站到最后,几人上前,执香秉烛礼拜祭奠。

因是童姥与无崖子合葬之故,这座墓修葺得甚大,光是坟包便有半个屋子高大,一方大理石碑矗立坟前,碑上左右刻有“天和随所寄,风气若无怀”的挽联,其正中刻着“先师李无崖\/童飘云之墓”,落款处则是“苏星河”。

王语嫣解释道:“当初苏师兄原本是要妾身落款,不过被我拒了,所以只好押了他的落款。”

郭友点头道:“师师徒徒,有苏生生为表,份属应当。”

又肃穆道:“童姥,小子看您来了,当年一别不觉已过百年,来睌了些,童姥泉下有灵但望勿怪,小子给你赔个不是——”

“一拜!”

郭友率众女躬身深深一拜。

“跪!”

单手撩袍,众跪。

“叩首!”

“咚-”

一个响头后。

“起!”

众人起身。

“再拜!”

而后经三跪九拜,奉香,请茶,请酒,一番仪节过后,郭友手捧一沓纸钱蹲在台下边往火盆里放边胡乱道:“童姥啊,中原这些年又打起来了,战乱一起人心惶惶,生民艰难物价高涨,您瞧小子手中这一沓纸钱,往时不过一个大子,今时却不行了,您猜要几多?嘿嘿!足足五个铜板才行了,嘿!这世道,可真乱啊!您在下边倒是不虞担心,小子身家丰厚,您使劲花使劲用,不够了就托梦与我,小子必随传随候,您呢也不须啬吝,有遇到鬼差大哥便送上几张,有左邻右舍也打发几页,莫再使那从前脾性,咱记得呀,从前你的性子啊……”

王语嫣三女侍候在旁,听他在那喃喃低语絮絮不休滔滔不绝,虽是荒唐,三女心下却添染了一丝感伤,无声的寥落一下爬上心房,叫人险些泪落。

“……唉!说了这么多也不知童姥你烦不烦,若真烦了恼了便托个信儿来,许久未见,也不知您有甚变化无,身体可曾恢复了?您二位相处如何?在下边可还缺些啥?嘿嘿,小子等着您老人家大驾啦!”

此时纸钱刚好送尽,山风吹来,烟柱却直直向上,久久凝而不散,郭友就抬头指着烟柱与几人笑道:“你们看,童姥听到我讲话的哩!听我老家的人说,像这种烟柱就表示地下有灵遥相呼应了,哈!”

王语嫣偏过头,红了眼眶,木婉清早已听得泪流,闻言便抽泣道:“阿郎好生可恶,哪有平白无故专招鬼灵入梦的?也不怕吓着人!”

郭友微微一叹,起身来到两女身旁伸出大手将她俩拥入怀中,轻吻去两人泪珠才道:“岂不知你所惧怕之鬼,又何尝不是旁人想见而不得见之魂呢?况且婉清你作为一个有道修真,真有鬼现身的话,该说是你怕鬼还是鬼更怕你呢?”

听到他这么一说,木婉清朴楞着一对大眼睛愣住了,王语嫣倒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木婉清身后,陆雪琪也是笑道:“到时只怕师妹还未来得及怕,那鬼早吓得溜之大吉了,哈哈…”

这时候木婉清也醒悟到了,俏脸上泪痕犹湿却也化作海棠欢笑,陪着三女笑了一阵,郭友开口道:“咱们给童姥二位敬个酒吧!敬了酒咱们也该离开了。”

三女收起笑意,随郭友端起茶酒在墓前倾落,又听郭友道:“茶酒落地,顺顺利利!”

敬过三轮,郭友领着四人又再拜了三拜,此行祭拜便已是结束了,五人更不逗留,回身便向谷外行。

来到松谷入口处,郭友念动法咒招来云团,与几人腾云而去。

高空上,王语嫣略好奇道:“夫君,方才你最后所说那两句话口音好怪,妾身却是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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