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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抄经【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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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禅心绪难平,飞快比划问道:“那她为什么要让人把我变成哑巴?”

“报到,”杨恒困惑道:“做什么?”

明月神尼错愕道:“照你这么说,真源和真禅的事方丈早有主意,是我杞人忧天?”

真禅身子剧震,十六年来第一次醒悟道:“原来我不是天生的哑巴,是有人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她是谁?好歹毒!”

真菜、真彦、小夜、真荤等人早眼巴巴地聚在门外等候消息,瞧见杨恒和真禅屁股开花的惨状,那两个女孩儿当场就心疼落泪。

话音未落,真禅已猛地破门而出,跳上房顶,然而举目四望哪里还有紫衣少妇的身影?

直到了楼下,真禅才回过神来,朝杨恒打了个手势道:“喂,他是空痕大师!”

明灯大师见了,笑骂道:“你以为有假么?他是藏经楼的首座长老,主持此间的年数比你爷爷的岁数还多。”

可刚走到藏经楼外,就听明镜方丈在背后问道:“真源,你要去哪里?”

明镜大师颔首道:“善哉,善哉,老衲也有四句禅诗相赠,望你有一日能够到此境界——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惹尘埃!”

真禅心头一凛,急忙起床打开屋门,正瞧见那道人影走进明灯大师的静室。

“啊——”

明灯大师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的,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怨不得她。”

杨恒聚精会神在眼前的经书上,竟没听出是明灯大师的声音,顺口道:“快了。”

明灯大师按住真禅剧烈起伏的肩头,缓缓道:“但我答应过你,再过两年,我会告诉你她是谁。这也是我和令堂的约定,你要体谅她,更要深深把这桩秘密埋藏在心底里。”

一个奇异的念头油然而生,他屏气蹑足,悄悄潜近到静室的窗户下头。

两人说笑了一阵,杨恒起身离去。真禅望了望屋外漆黑的夜色,又躺回床上。

“谁说的?”明灯大师一板脸,说道:“年纪轻轻就没了志气。老虎再凶,也总有打盹的时候。蚱蜢再小,可会蹦会藏,哪儿那么容易就给吃了?”

真禅望着师父,脑海里混乱一团,如痴如狂,一股悲苦的怨气却再也难以抑制。

小夜道:“好,我这就给你去熬。”

尽管早已晓得明灯大师绝非杨惟俨的对手,可听到这样的回答,杨恒的心里仍是一黯,泄气道:“这么说,我是永远也不可能救到爹爹了。”

“你也不必替他惋惜,人生有得有失,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便宜都占尽,留一点给别人或许更好。”

他恭恭敬敬,更是诚心诚意躺在床上向明灯大师深深垂首合十一礼。

杨恒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撒谎道:“弟子内急,要去出恭。”

明灯大师笑着摆手,道:“有些道理你明白了就好,也不必非说出口不可。但你想闯东昆仑,要先击败贫僧却是必须的。否则,老虎打盹了,可还有狼啦,狐狸啦,豹子啦什么的一大堆。你能指望它们一起睡么?”

杨恒这才一省,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笑问道:“大师,你怎有空来看我们?”

空痕大师不再言语,明灯大师又向他拜了一礼,才引着杨恒和真禅下楼。

“也是,”真菜点点头,躺回铺上道:“谁不想妈妈啊,我都十年没见她了……”

杨恒听得愣住了,半晌才道:“那真禅今后是不是有希望开口说话?”

这天傍晚明灯大师笑嘻嘻从门外探出身子,朝里张望道:“真源、真禅,今天的经文可抄完了?”

而他和真禅年轻力强,一下子就成了藏经楼的香饽饽。每天这个老和尚喊,那个老僧人叫,总有干不完的活,抄不完的经,直累得两人头晕眼花,腰酸背疼,均都觉得宁可回去再捱四十法杖,也不愿待在这儿做苦力。

“我不能说!”陌生女子的语音略含惶急道:“你别问了。总之,这事和孩子的父亲无关,是我自己造的孽。”

又听明灯大师道:“你这一闹,他的身世很快便会人尽皆知。”

但这些心思她不能向明灯大师说出,于是合十礼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

紫衣少妇娇躯一颤,目涌珠泪激动道:“孩子……”向着真禅伸出手来,却猛地一咬牙缩了回去,转身飘上屋顶。

杨恒正趴在床榻上,让小夜红肿着妙目一勺勺地喂他喝药,见着明灯大师走进来,他兀自怨气未消,勉强一笑道:“大师,恕我不能起来给你行礼啦。”

杨恒冲着小夜的背影又补了句道:“多做点儿,给真禅一半。”

一番忙乱后安顿好杨恒、真禅,明月神尼离寺回庵,明灯大师将她送到门口。

又过几日,杨恒和真禅的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金顶禅院便有僧人奉明镜方丈法旨,来接两人前往藏经楼罚抄经卷。

真禅的伤比杨恒略轻,早两日即能起床。瞧见杨恒来看望自己,不由甚是开心。

杨恒笑问道:“真禅,害得你陪我捱了顿板子,不会在心里怨我吧?”

明灯大师道:“能得大师金口一赞,实是这两个孩子莫大的荣幸。”

明镜大师注视着杨恒神色变化,知他已有醒悟,欣慰含笑道:“藏经楼与世隔绝,不受俗务打扰,每日里心无旁骛地誊抄经卷,亦是一种清心养性的修行之方,而绝非单纯为了惩罚你和真禅。

杨恒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什么解释?”

明镜大师说罢,轻轻一拂大袖,掸去落在杨恒肩膀上的一片残叶,微笑道:“你懂了么?”

说着,他又悄悄瞥过真禅。经过六十日的藏经楼修行,从神态上来看,他似乎已摆脱那晚的影响,令得明灯大师微感欣慰。

明灯大师道:“很难,除非彻底废去禁制在他体内的天聋地哑大法,但那可能危及真禅性命,殊为不易。”

“哇……”真禅终于按捺不住,伏在明灯大师瘦削温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真禅迫不及待追问道:“是谁?”

“你?”

“你想哭,就哭吧。”明灯大师宛若一位慈父,轻声说道:“师父知道,虽然你不能讲话,可心里装着的事比谁都多。”

他喝完药,又道:“小夜,我想喝点红枣莲心粥,听说那玩意儿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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