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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看他样子有趣,莞尔笑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出手?”
秦鹤仙停在灯阵外,两名主持阵法的老妪从树后现身,向她欠身一礼道:“掌门!”
秦鹤仙反手拔出“奈何仙剑”右腕一转,紫色剑华汇作一团旋流,叮叮叮叮一阵激响如雨打芭蕉,将逍遥针尽数收拢,纳入袖袂。
说到一个“忍”字时,聂隐姑遽然目射湛蓝斜光,如两柄森寒锋利的冰刀刺入杨恒双眼。
杨恒却又笑道:“你老朝我眨巴眼睛干什么?都是半老徐娘了,还在这儿卖弄风骚,也不知羞!”
杨恒大出一口气恶气,扬声笑道:“怎么,你心里不服?”
秦鹤仙挥动奈何仙剑击开九绝梭,叫道:“小和尚,别着急走啊!”掠身追去。
他口中笑道:“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偏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不害臊!”
杨恒暗恼道:“哪来的这多鬼怪魑魅?”他侧转身躯让过哭丧棒,心念微动背后正气仙剑铿然龙吟弹鞘而出,右手顺势抄住仙剑使出一式“峰回路转”,耀眼的青芒吞吐不定,刺向偷袭者的右胸。
杨恒闻言心生惊疑道:“难不成这妖妇便是蓬莱掌门秦鹤仙?”
杨恒怔了怔,寻思道:“蓬莱是五大剑派之一,却一直孤悬海外少与中土仙林往来。听老尼姑说,蓬莱剑派的掌门秦鹤仙性情阴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与邛崃山君等人并列天荒八怪之一,修为甚是厉害。可怎么突然跑到泰山来了?”
杨恒念生形至,施展“扬火诀”身形倏然拔起,脚下一簇簇赤星掠空。可没等他回过头来,脑后阴风大作,有人手持一根长达一丈的白色哭丧棒朝自己打到。
饶是那里肉多,也疼得她满眼冒金星,往向趔趄飞跌。若非杨恒脚下留情无意伤她性命,只需这一脚往上一尺踢中腰眼,十有八九阴间便又会多了个黑无常。
聂隐姑等人听得脸色发白,暗道这小和尚委实胆大包天,连秦鹤仙也敢调侃。
杨恒一奇,不晓得这秦鹤仙怎地和明灯大师又搭上了关系?要说以明灯大师的为人,出家之前曾和秦鹤仙有过一腿,却是打死他也不信。至于娘亲从前曾和她结下冤仇,倒是大有可能。她身为佛门女尼,自看不惯这等荡|妇淫|娃,道左相逢出手惩戒一番,亦是可想而知的事。
聂隐姑摇摇头道:“你这么年轻,就要走上奈何桥,真教人于心不忍——”
勾魂索命二妪微微色变,正欲提升灯阵威力,将杨恒就地困杀,猛听得数十丈外响起一阵焦急的啸音示警。
他踢飞聂隐姑,也令得裘伯展等人一时不敢上前,朗声说道:“小爷还要赶路,往后有空再来找你们玩啦!”身形一纵,便向西南方飘去。
拦住杨恒的紫衣女子娇小玲珑,看似三十出头,但仙林高手通常驻颜有术,修炼到化境的返老还童也非难事,故此从相貌上往往难以判断对方年龄。
他计议已定,一刻也不愿耽搁,悄悄留下短笺稍作收拾便离开了白鹭苑。真烦、真禅等人见了,也只当他受了明月神尼的训斥要出门散心,于是未曾多想。直到发现杨恒留在桌上的短笺,才知道大事不妙。
杨恒先前被白无常裘伯展暗算了一招,岂会重蹈覆辙?一见聂隐姑神色又变,即知对方又要暗箭伤人,当下抱元守一心念如盘,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
聂隐姑毒爪得手,焉肯再和杨恒硬拼?她一面紧守门户游斗周旋,一面说道:“你妄运真气血行加速,毒力发作更快,明年今日便是忌辰!”
杨恒无意恋战,轻笑道:“好姐姐,我要回家睡觉去了,你可别再跟来!”屈指射出一支九绝梭,身形风驰电掣往下方山林里投去。
杨恒暗凛道:“这家伙身法好快,可比什么孤魂野鬼、黑白无常强得太多!”
话音方落,她左袖一扬,打出蓬粉红色毒针,嗤嗤破空射向杨恒。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古往今来一篇篇称颂泰山的诗文中,尤以这篇五言绝句流传最广,不知引得多少帝王将相、文人墨客纷踏而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原来杨恒这一喝虽非佛门狮子吼,却也浩荡雄浑堪称对方邪功的天生克星。那妖人正想再施展邪术迷惑他的心神,冷不防被这一声断喝如霹雷般在心头炸响,顿时魂魄鼓荡魔气涣散,邪功反噬之下反将自己伤得不轻。
她面容姣好,肌肤白皙,乌发如云琼鼻娇俏,眼波妩媚杏目桃腮,一张樱桃小口微微上翘,说不出的万种柔情千般风骚,背后斜插一柄碧鞘仙剑,笑吟吟道:“哎哟,你这小和尚嘴巴真甜。只是想吃姐姐的豆腐,未免还嫩了点。”
猛地灯后蹿出一条矮墩墩的黑影,手使一根碧光粼粼的长链向杨恒脖子卷到。
杨恒心下恼道:“无怨无仇,这人却出手狠毒,若果真击中脑袋,我焉有命在?”口中一记低啸,拧腰踢出浮云扫堂腿,左脚脚尖在第一盏孔明灯上运劲疾点。“啵”地爆响孔明灯高高弹起向回飘荡。
聂隐娘低哼飘飞,冷笑道:“你已中了我的鬼腐神汞爪,最多一盏茶的工夫便会毒血攻心肌肤腐烂内脏破裂而亡。要想活命,就留下一臂一剑!”
杨恒腾身翻转,迎上袭来的灯潮,猛感灯笼里的绿焰光华暴涨刺得眼前一片碧芒乱舞,难以看清招魂灯笼的来势。
聂隐姑骇然失色,仓促间借着月光察看到杨恒的面色,却哪里有毒发的征兆?不由大悔道:“我也太过大意了!就算他功力深湛能将毒气压住,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异状。况且激战之中,毒血流转再快不过,他的左臂也应肿胀起来才对。”惊惶叫道:“小和尚,你没中毒?”
念及于此她杀机越发炽烈,脸上的笑靥却璨若桃花,说道:“我都是半老徐娘啦,哪还算得上什么大美人?你的嘴端的能说会道,姐姐再赏你这个!”
杨恒有山魈千年精血与定神念珠这两大法宝护体,毫不畏惧对方的周身毒功,剑走偏锋化作一式“峰回路转”挑向秦鹤仙的左腰。招式转换间天衣无缝,直如行云流水,令得秦鹤仙欲待反击亦无从着手。
他心中莫名地闪现灵光,默颂禅诗,刹那间耳畔慑人魂魄的异响统统荡然无存,禅心一片空明如镜,再不受任何外物干扰。此刻即使没有定神念珠的护持,亦可无惧于招魂灯阵暗藏的蛊惑邪术。
杨恒早防备着她层出不穷的毒功暗器,眼见一团粉针幕天席地地射来,他双腿如风轮般扫荡翻飞,罡风到处似秋风扫落叶将毒针尽数反卷回去——想当年他在平山佛堂修行时,已能将粉尘以腿劲精准无比地扫入簸箕,如今要把身前这些“逍遥针”反打向秦鹤仙只是小菜一碟。
“唉,姐姐我真舍不得杀你,更不必说看在严崇山的面上也该放你一马。可谁教你娘亲得罪过我呢,要怪便怪你投错了胎!”
杨恒先觉左手食指一阵麻痒,果然是中毒迹象。可等聂隐姑的话说完,真气运处麻痒的感觉已逐渐消失,渗出的血丝也是殷红正常。
需知在他印象里,对方即是天荒八怪之一,说什么也该是个面相凶狠白发如雪的老妪,却和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少妇浑身不搭边。
他心中了然这是拜千年山魈的精血特效所赐,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也不向聂隐姑说破,故作惶急道:“好毒妇,快拿解药来!”仗剑向聂隐姑眉心点去。
杨恒百忙中朝两名老妪瞟了眼,就见这二人老态龙钟,身材瘦小,各自右手拄着根绿莹莹的鬼杖,杖顶系着盏小灯笼,忽明忽暗惑人心魄,应是凶名驰著天下的蓬莱剑派四大宿老里的勾魂索命二使。
那偷袭者是个高个瘦子,与矮胖子倒也相映成趣,见杨恒不仅接连躲过自己的偷袭,还迅速反击过来,也禁不住凛然一惊,急忙撤身闪避。
杨恒右臂酸麻,身子也被震得向下一沉,嘴里却不肯吃亏道:“要是女鬼个个生得像你这般漂亮风骚,我倒也可以考虑做个男鬼。”
蓦地底下的密林中有一缕又尖又细,气若游丝的嗓音说道:“前头便是鬼门关,阳间行旅绕道走……”
此人正是从长白山不告而别的杨恒。当日神会宗长老袁长月之死犹如一根棘刺深深扎入他的心头,眼见得四大名门中人对大魔尊同仇敌忾,恨之入骨,他的心中更是万分难受与自责。
杨恒心道:“我要不走的话,可真成孤魂野鬼啦。”也没空还嘴,一收九绝梭,身形电射,纵入山林,打算藉助地形甩脱秦鹤仙的追击。
“招魂灯阵!”杨恒一惊,在千百盏交错纵横的灯笼间闪展腾挪,一时不得脱身。
说话间杨恒猛然大叫一声,身子晃了晃朝后便倒。聂隐姑大喜道:“倒也,倒也!”
杨恒见状嘻嘻一笑道:“老兄,你这不是作茧自缚么?”
聂隐姑顾此失彼,背后空门大开,刚暗叫了声不好,就听“砰”地闷响,屁股上被杨恒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秦鹤仙被杨恒一连两剑攻得措手不及,亦自讶异道:“这小和尚非但得了严崇山的真传,还身兼云岩宗诸般绝学,难怪裘伯展和聂隐姑都伤在了他的手上。若是让他逃了,一旦教严崇山晓得了今夜之事,定会怪我难为他的宝贝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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