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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软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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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禅插不上话,急得“呵呵”叫嚷,拼命比划道:“我们几个会轮流给你送饭,想吃什么只管说好了。”

他说这话时也没多想,可话一出口才发现明华大师的神色肃然,不由警觉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说不定他们找不到斗笠人,却真的怀疑上了我!”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无需多心,我们这样做其实是为了防备那斗笠人杀人灭口,暗中加害于你。只是……根据你的描述,我们尚未能在明字辈的长老中寻找到与斗笠人特征相符的嫌疑人。”

“没什么——”杨恒立时警醒,怅怅地吐了口气,又想道:“无论如何明镜大师是为了避免误伤到我的性命,才被那叛贼偷袭得手惨死当场的。他就算存了利用我之心,仅凭这点已足以一笔勾销,况且这些年我能太太平平地走过来,没受到灭照宫的迫害和挟持,也全赖云岩宗的保护。”

这回明月神尼没有反对,颔首道:“好,你稍等片刻,我让人取香来。”

杨恒这才明白过来,联想到樱花台剑会时,明镜大师留下明华大师在峨眉坐镇,却偕明水大师前往,恐怕其中也包含着交接提拔之意。

每天明月神尼都会前来替他换药,明华大师等人亦轮流着来探视,真禅、小夜等人本也想到金顶禅院看望杨恒,却被守在院门外的僧人劝阻,言道杨恒伤重不宜打扰,只好托守门僧捎了些衣物进去,这才怏怏而回。

刹那间杨恒心中乱作一团,思忖道:“难道云岩宗敢冒触怒杨惟俨的大不韪,收留下我,果真隐含着藉我对付灭照宫的用意?否则明镜大师所说的‘私心’指的又是什么?难怪老尼姑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总那么奇怪,敢情这里头另有玄机!”

又听明华大师说道:“此后我们也曾多方寻找明昙师妹的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令堂将你送上峨眉,我们才知道当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因此明镜师兄一直对你关爱有加,甚至破格提携你进入平山佛堂修炼半年,乃至送进藏经楼抄书两月,这些都是有缘由的。”

莫名地,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道:“倘若明水大师便是那斗笠人,云岩宗岂不迟早要成了杨惟俨的傀儡帮凶?”

话音未落忽地人影一闪,明华大师飘落在他身前道:“真源,你怎么出来了?”

向守护僧人说明了情况,两人方得进入,至始至终,两人的身后都远远跟随着八名身着黄色僧袍的中年和尚,一个个神完气足,气势不俗,自是奉命监视杨恒的云岩宗高手。

杨恒一见明华大师,便晓得自己哪里也去不成了,说道:“大师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你,为何不准我走出这院子去?”

小夜破涕为笑,泪珠儿却不停滴落道:“你这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说笑。”

杨恒听他说得客气,可身子挡在院外犹如一尊门神,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好似在提防自己会突然逃走。

突听明华大师在旁关切问道:“真源,你在想什么?”

杨恒耳边不禁又响起明镜大师临终前在自己的怀中言道:“真源,你很好,是老衲存了私心,对不住你们母子。命中该当有此一报——”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杨恒打断思绪,愕然问道,也难怪他会惊讶,以资历而论,整个云岩宗明字辈高僧里,除了远在牛头寺隐居的明空大师外,便该数到眼前的这位明华大师。

谁知真方的手臂宛若一根铁门闩,竟是纹丝不动牢牢挡在杨恒的身前,说道:“真源师弟,你莫要生气,明华师叔此举也是关心你的伤情。”

“为我好,那他怎么不去玄沙佛塔面壁个十年八年?”杨恒惊怒交集,脱口说道:“说到底你们是在怀疑我,不相信本门出了大叛徒!”

明华大师颔首道:“当年明昙师妹落入魔爪,云岩宗原该全力相救。但明镜师兄身为宗主,却不能不比常人考虑得更多些,所以迟迟未能下定决心。后来传来令尊反出灭照宫,救得明昙师妹逃下东昆仑的消息,他才如释重负。”

佛门弟子本讲究四大皆空,然而古往今来,真正能够看破生死爱恨的,只怕寥寥可数。

果然,明华大师道:“明水师弟的法谕岂会是玩笑?真源,你不可对此抱有怨怼愤懑之心,需知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你好。”

杨恒将清香燃起,恭恭敬敬插入白塔下的铜鼎里,向着明镜大师的遗骸默默叩首,心中念道:“大师,弟子来了,可惜老尼姑他们并不相信我对斗笠人的指证,令得真凶至今逍遥法外。您地下有知,也当有憾。今日弟子前来拜祭,一为向你谢罪,更是要在你墓前发誓,我杨恒有生之年纵使千难万险,赴汤蹈火,也要寻出真凶绳之以法,为您报仇雪恨!”

杨恒一用劲儿胸口便隐隐作疼,知道自己伤势未愈要想闯过真方这一关委实不易,但他倔强的性子一起,那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猛地翻腕点向真方脉门道:“我又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拦我?”

杨恒越发愤怒,探手推向真方胳膊道:“不用你去,我这就找明华大师问个明白!”

想通了这些,尽管仍然难以完全谅解明镜大师的作法,但杨恒心里也好受了不少,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回返法融寺?”

杨恒愣了愣,道:“我又不是囚犯,哪有出去走走还要别人同意的道理?”

杨恒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笑了笑道:“我吃得下,睡得香,哪有什么心障?”

真方微笑道:“这是明华师叔一再交代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违反,请师弟见谅。”

杨恒静静听着,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蓦地想起道:“那岂不是说早在进入平山佛堂修炼之前,明镜大师即已清楚了我的身世了?不用问,定是老尼姑私下里告诉了他。怪不得那天明镜大师当众宣布此事时,明华大师站在一旁曾多瞧了我一眼——嗯,他也是知情人之一了,可那也不该用如此古怪的眼神瞅着我啊?”

“你先别急。”明华大师温言抚慰道:“贫僧此来,正是要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你,而让你在这‘临风院’中静养的决定,也非我一人作出,实是诸位明字辈长老经过慎重商议后才达成的一致想法。”

明华大师静默了会儿,缓缓道:“你要相信我们,相信云岩宗!”

明华大师道:“明水师兄已颁下法谕,要送你去玄沙佛塔面壁静修。”

杨恒摇头道:“不用,我家当全都在身上,但进玄沙佛塔前,我还想去明镜大师的坟前祭拜一次,为大师点上一炷清香。”

杨恒心中温暖,接过包裹打趣道:“你们把我的嘴养刁了,今后在玄沙佛塔里没得吃,没得喝,我找谁要去?”

杨恒的心像被钢针狠狠戳了一下,扭过头去望向满山的锦绣春色,徐徐调匀呼吸,回答道:“既然真凶能够若无其事,又是祭奠又是送葬,我为什么不能?”

真方急忙一缩手,杨恒趁机施动万里云天身法从他身侧轻盈掠过,旁边守着的另一名僧人真相赶紧追上道:“师弟,快回来!”探手抓向他的肩膀。

明华大师见杨恒低头不语,只当他心中挣扎,便道:“还有一件事让你晓得,昨日明水师弟在本宗诸位长老的一致推选下,已接掌宗主之位。”

杨恒心头一恸,举目望去,但见白塔高约三丈,在周围众多三到五层的石塔里显得鹤立鸡群,晓得是以本门对历代宗主最高的礼仪安葬了他。

念及于此,他再也笑不出来了,自知为了保护娘亲,自己那番叙述里有颇多疑点难以解释,也难怪这些老和尚会起了疑心。

“火化?”杨恒吃了一惊,想到自己连明镜大师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心里又是遗憾又是恼怒,不明白昨日老尼姑来给自己换药时,为何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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