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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北斗闻言,知厉问鼎毕竟是魔道巨擘,再是阴狠手辣,也拉不下脸来当众耍赖。
“是那个青天良干的?”杨恒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也不晓得他和楼兰剑派结了多大的仇,手段恁的毒辣。”
莫啸林急于戴罪立功,眼疾手快飞身摄过魔君指环,连带南宫北辰血肉模糊的中指一起双手呈到南宫北斗面前,垂首道:“教主!”
日渐西沉,夕阳的余晖洒照进洞窟,石壁上的彩绘佛画闪耀着静谧神秘的柔和金光。
他身子往下微蹲,左掌凝于小腹前指尖朝前轻轻转动,但听掌心喀喇喇犹若惊雷轰鸣,迸绽出一团团金煌煌的电光,随着掌风急旋,往外飞速扩展,弹指间空中凝铸起一蓬蓬妖艳夺目的金色狂飙,好似百龙夭矫,遮天蔽日地从四面八方往杨恒汹涌激荡而去。
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心中生出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勉力挺腰微侧身形,将左胸口对准了刺来的枪锋。
厉问鼎对周围的杂音充耳不闻,全身散放出冉冉光雾,一掌一枪重逾万钧,已将杨恒逼到殿角不到丈许的狭小空间内。
石颂霜道:“这两日我陪她一同照料厉青原,闲来无事便聊了很多。”
“不行!”石颂霜一时忘情紧紧抓住杨恒胳膊,像生怕他这就去找杨惟俨似的,急切道:“此人冷酷心肠仙林共知,他能对自己的儿子无情,也难保不会对你施以毒手。”
南宫北斗勃然大怒,正欲和杨惟俨理论,就听杨恒朗声道:“老爷子,不必和他白费口舌,我……”却被厉问鼎的大漠孤烟掌猛地攻了过来,一口气接不上,已无暇继续往下说。
他凝视着石颂霜,低声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会……怎样?”
那道道金芒被他的指力一拂,立时改变方向往身前汇聚,眨眼的工夫便凝聚成一团偌大的光球。
南宫北斗不以为忤,先用传音入密将杨恒和石颂霜的去向对石凤扬说了,反唇相讥道:“甲鱼才叫王八,少见识!”
南宫北斗的嗓门比弟弟的还大,好似惊雷爆绽,震得大殿里嗡嗡回荡,举起右手道:“就你这块废柴,老子单用一只右掌便打发了!”说罢右臂横扫,一式“星涌潮卷”攻向南宫北辰,果然仅用一手。
但厉问鼎毕竟是楼兰剑派数百年一出的不世奇才,迅即猜到了其中缘由,嘿然说道:“杨兄,南宫兄,你们这么做可不地道!”说着话左掌一荡,又把杨恒迫回殿角,鼎定魔枪幻动出千百道真假莫辨的光影,铺天盖地袭向对方。
果不出其然,厉问鼎面色微变,沉腕挥枪荡开北斗神掌,眉宇煞气一闪道:“小狗,还剩最后两招!”
杨恒笑嘻嘻咬着苦中带甜的青色山果,问道:“从哪儿弄来的?”
杨惟俨漠然道:“就算南宫老弟重登教主大位,似乎也管不到老夫的家事吧?”
“你傻了?”石颂霜注意到杨恒目不转看着自己发呆,俏脸微红道:“心里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石颂霜诧异道:“你说那狐妖叫青天良?”
“好多了。”杨恒站起身松活了两下筋骨,胸口微感窒闷酸痛,他伸手从怀里取出那支救命的金色玉筒凝目打量,筒身晶莹润泽,竟没有留下一点疤痕,不由称奇道:“老兄啊,老兄,今日可多亏你救我一命。”
想他一路行来无数的苦,无数的难,却从不曾开口与人倾诉,宁可憋在心底生生承受,任由他人猜想,亦懒得多作半分辩解。惟有对自己,尚能敞开心扉,一诉衷肠,当下毫不避讳地直视杨恒递来的目光,轻轻回答道:“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
“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西门望两眼瞪得犹如铜铃,替杨恒数算回合。
石颂霜心道:“以他方才所言,青天良乃是个极端自私德薄之人。如果真有灵丹妙药,又岂肯和人分享?”可又找不出杨恒话里的破绽,便道:“你服食过后,可有感觉哪里不对?”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南宫北斗和杨惟俨已追出殿外,各出一掌袭向厉问鼎。石颂霜俏脸惨白,亦正奋不顾身地扑向自己,每一个人都想将他从厉问鼎的枪锋下救出,但还来得及么?
杨恒一怔,杨惟俨的话他可以当作耳边风,可南宫北斗的提点断无陷害自己的可能。
杨恒吐气扬声,拨云见日手顺势变作“覆手天璇”,双掌外翻将光球推出。
杨恒心中痛极,但不敢露出丝毫悲戚之色,微笑道:“打坐吧,明天会有恶战。”
虽然杨恒语焉不详,可热恋中的少女最是敏感不过,石颂霜芳心深处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杨恒如遭五雷轰顶,身子像石弹般撞破砖墙激射而出,前胸后背生出撕心裂肺似的剧痛,体内真气乱窜,一口口淤血在喉咙里沸腾翻滚。
石颂霜更是紧张得娇躯一颤,掣刀欲上。
石颂霜温柔颔首,与他面对面盘腿而坐,慢慢进入浑然无我的空明之境。
石颂霜的脸更红了,悄然垂下螓首道:“鬼才信你呢。”
“你……”杨恒喉咙里一阵哽咽,轻抚石颂霜的手背,柔声道:“我犯不着你对我这样好。”
众人齐声惊呼,无论敌我均折服于杨恒的天纵风华,实不愿这少年夭折于厉问鼎的掌下。
“情果?”杨恒愣了愣,望着被自己咬了只剩小半的山果,道:“怎么叫这名字?”
南宫北斗心里暗赞杨惟俨心思缜密,打了个哈哈道:“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养伤啊。”不等杨惟俨继续追问,猛地晃身闯入石凤扬和南宫北辰的战团中,左一掌右一袖,将两人分开,大咧咧道:“好啦,你个龟儿子的,该老子来算帐了!”
她原本有些担心杨恒会因为自己不眠不休照料厉青原的事,而心生嫉妒,大为光火。谁知他却只字不提,更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不由对他磊落宽广的胸襟愈加地欢喜。
这一回他手下已不留丝毫情面,宁可与南宫北斗等人彻底反目成仇,也要先取了这小子的性命。
石颂霜会意,晓得有外公在此坐镇,南宫北辰败局已定,轻声道:“义父小心!”
“我不告诉你。”石颂霜略显忸怩娇羞,玉腕一翻像变戏法似地将一颗洗净的山果塞进杨恒嘴里,说道:“一醒过来就没正经。”
南宫北斗笑了笑,叹口气道:“让他吃点苦头也够了。真要了这混球的命,老爷子还不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我鼻子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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