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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禅漠然道:“这有关系么?我只问你,这灭照宫宫主的位子让还是不让?”
庞大的树冠千枝万叶簌簌作响,犹如无数锋芒毕露的长矛破空而至。
说话间场中战况较之适才已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换作真禅满场游走避实击虚,杨恒伫立不动仅凭借阿耨多罗剑以拙破巧,以快打慢,硬是逼得对方不敢冒着乌龙神盾被伤的风险与他正面对撼。
真禅点了点头,却并未取下背负在身后的乌龙神盾。他慢慢仰起脸望向苍茫天穹,嘴唇无声微动似在默祷。半晌之后猛地眸中红芒电闪,嘶喝道:“小心!”左掌迸指如刀“喀”地削断一株足够两人合抱的巨木,随即踏前一步右掌跟进。
不必南宫北斗提醒,杨恒也已看出真禅修炼的《魔真十诫》又有匪夷所思的精进,其中缘由十有八九和吴道祖脱不了干系。
三道赤色狂飙前仆后继,汇成磅礴斧光从河面上飞掠而过,直有石破天惊之势。
斗到酣处猛听“铿”的鸣响,场中人影乍分。真禅翻身飞退落回地面,望了眼被阿耨多罗剑削断一齿的乌龙神盾,冷笑声道:“好公平的一战!”左手将神盾挂上后背,右掌劈出一道狂飙,赤芒闪耀如开山巨斧般向杨恒头顶斩落。
南宫北斗目视战况咧嘴一笑道:“你力气太小,让老子来,保管打他个透心凉!”不由分说从石颂霜手里攥过鹅卵石,捏在指间“哢哢”转动,嘿嘿低笑道:“杨兄弟受了多少伤,老子依葫芦画瓢要他原样奉还,也算公平无欺吧?”饶是兵凶战危,周围众人闻听此言仍禁不住莞尔。
真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迟了——”身躯乍起藏于盾下,乌龙神盾跌宕飞转,盾边锋锐的锯齿撕裂空气哧哧尖啸,斜向杨恒疾劈而至。
“那小子”指的自然是真禅。数月前他击杀生父杨北楚逃下东昆仑,又接连杀伤数十位奉命追捕自己的灭照宫高手,甚至连玄武护法尤顾东亦被打成重伤,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
群雄闻言尽皆色变,司马病冷斥道:“真禅,你莫要欺人太甚!”
杨恒双肘触地飞起浮云扫堂腿“啪啪啪啪”在半空里画出一道道跌宕幻影,顿时将巨木的强劲来势卸去大半,旋即顶肘挺腰身躯蓦地抬起,如一片飞云飘落在树冠上,双脚步罡踏斗踏着树干迫向真禅。
真禅微露得色,用哑语回答道:“生死一搏,各凭天命——活下来的人继任宫主,死了的那个便去阴曹地府合家团圆!”
杨恒语气平缓,说道:“假如三个月前你想做灭照宫宫主,我绝无异言。但现在,我只能回答你三个字:不、可、能!”
群雄见他居然当众狡辩抵赖,愈发怒不可遏。尤顾东束袖提袍迈步而出,大喝道:“真禅,亏你还有脸说出这话来,你还算是杨家子弟?!”
石颂霜的心一下子揪紧,悄悄垂手凌空摄起数枚鹅卵石。冷不丁听见南宫北斗沉声说道:“丫头,把小石子给我!”
杨恒慢慢举起右手,沸腾的人声为之一静。他开口问道:“你想怎么解决?”
真禅灵台陡生警兆,盾面侧转避开剑锋。耳听“叮”地一记金石激响电光四溅,阿耨多罗剑在乌龙神盾上划出一道浅浅印痕。
赫连豪念及杨恒半个多月前还为自己化解天火劫,从鬼门关里把性命捞了回来,更是怒不可遏道:“他还有脸回来?”攥握铁拳便欲冲上前去。
看着真禅神出鬼没的身手,杨恒洒脱飘逸的身形,众人心头无不是一阵唏嘘。
鹧鸪天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丢他娘的!老宫主是如何仙逝的,大伙儿有目共睹。倒是你小子丧心病狂弑父灭祖,白披了一身人皮!”
杨恒洒然一笑道:“我信得过你,你却信不过我。”同样竖起了右手,依着真禅的毒誓照说了一遍,又举目望向他道:“长幼有序,我让你先手!”
真禅目无表情地回答道:“没有人,只是我想拿回本应属于我东西。”
真禅面无表情,晃动乌龙神盾如影随形削向杨恒的双腿。杨恒左臂鲜血淋漓,几无喘息之机,当即挺腰提气,双腿如被细线吊起,身形朝上斜飞,右手金芒耀眼亮出阿耨多罗剑,铿然镝鸣挑中盾心。
“司徒奇哲……”杨恒的脑海里电光一闪,回忆起吴道祖击杀司徒奇哲摄取元神的那幕骇异景象。他隐约有了些头绪,比划问道:“是不是吴道祖?”
真禅突起扬声跨上两步,劈出第十一记赤冥斧,又伤到杨恒的右肩。
原来这是从《魔真十诫》中参悟出的魔门失传绝学“赤冥斧”。这“赤冥斧”翻来覆去就只几种简单套路,乍看不过是“力劈华山”、“横扫千军”之类的庄稼把式,实则大拙不工霸道之至。如若不识其中厉害,试图闪躲避让,往往三五个照面里便被漫天狂卷的赤飙逼得无处藏身,终究难逃身首异处饮恨黄泉的厄运。
真禅望着杨恒冷笑不语,仿似压根不屑和南宫北斗做口舌之争。
杨恒注视真禅许久,摇摇头道:“可还记得那晚在鹿回头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如果那个决定足以影响你的未来,别让自己只数到三!”
两人翻翻滚滚又激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仙剑神盾竟没有发出一记交击声。杨恒越打越轻松自如,阿耨多罗剑随心所欲圆转如意,犹如蜻蜓点水一沾即走。偏偏真禅黑云压城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就在阿耨多罗剑不经意地一点一挑间溃不成军,连将一式盾招从头到底流畅使完都成了奢望。
她怕杨恒中了真禅的圈套,急忙向身边的石颂霜递了个眼色。石颂霜心领神会,扬声道:“阿恒,你是云岩宗的弃徒,先让我替爹爹清理门户!”
真禅初学乍练,只能一口气连劈十九斧,便需调息运气重新蓄势。然而别说十九斧,就是九斧,用来对付哈元晟邛崃山君这等魔道著名凶顽,都有浪费之嫌!
凌红颐看得懂哑语,不由心头剧震道:“难怪你敢孤身前来,竟是借此逼迫阿恒与之决一死战!若在平日以阿恒的修为自是稳操胜券,可而今他重伤未愈,对手又是自己的亲生兄长,生死胜负只在一线之间,却如何使得?”
这一手四两拨千斤干净利落,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饶是在场众多的魔道翘楚人物,亦禁不住心中叫好轰然喝彩。
顿时人群里许多人都发出了诧异的惊呼,却是真禅在这一招中显露出的实力远远超乎原先的想象,仅这掌劲之强便可直追三魔四圣。尤其是尤顾东等人仅在几个月前还曾经万里追杀,与真禅数度短兵相接。虽说当时即已察觉这少年魔功诡谲霸道,可顶多也就和灭照宫五大堂主在伯仲之间。何以半年不到的光阴,就脱胎换骨跻身魔道顶尖高手之列?
真禅见杨恒这一剑平铺直叙,却破尽自己所有的盾招变化,锋芒无铸直朝盾心刺到。若不收势,以阿耨多罗剑切金断玉的神威,不仅乌龙神盾难以保全,连带藏在盾后的背心亦要被它洞穿。
真禅怔了怔,嘎嘎怪笑道:“弟妹,就算你心疼真源,也犯不着如此迫不及待地代他出手吧?我倒是无所谓,可别人却未必知情,还当真源是仰仗着未过门的媳妇儿,才敢有恃无恐到处耀武扬威,颐指气使。”
极短的凝滞后,真禅率先变招,腾出左拳轰向杨恒眉心。杨恒振臂抖腕,长衫甩出巨木。真禅身躯随之一荡,拳锋走空。
真禅混不理睬众人愤怒怨毒的目光,举起右手徐徐道:“我杨楚鹤对天发誓,愿与杨恒公平决斗以定灭照宫主归属。生死由命决不反悔,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他的头顶长出了刚硬如针的黑色短发,从里往外透出妖异的殷红,脸上的线条冷峻刚直,犹如被切割开的花岗岩,薄薄的嘴唇紧抿成线,不自觉地露出一抹阴冷的邪气,一袭黑衣不仅包裹起了往日的记忆,也将自己完全融入了黑暗。
真禅面颊上的肌肉微一抽搐,随即恢复了平静,露出雪白的牙齿冲着鹧鸪天嘿然低笑道:“谁说我杀了杨北楚,你们谁人见来?”
从前的真禅很喜欢开玩笑,甚而津津乐道于那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每当他想捉弄谁时候,却总会被眼睛里那丝暗藏的狡黠光芒出卖。而如今伫立在杨恒面前的真禅,眼神却赫然变得陌生诡异。
真禅听杨恒答应决斗精神一振,嘶声道:“那就麻烦你发个毒誓!”
两人的对话被凌红颐不停地低声翻译出来,直听得众人火冒三丈。眼见杨恒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真禅却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更感义愤填膺。
杨恒知道人是善变的,然而做梦也想不到真禅会变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南宫北斗跨上两步道:“杨兄弟,你别理这小哑巴。让老子来收拾他!”
凌红颐曾在真禅寄居雄远峰为母守孝的三年中与他多有接触,兼之两人的手势缓慢,勉强也看得懂些,不觉黛眉蹙起轻声答道:“他要阿恒让出宫主之位。”
他凛然一惊急忙侧盾避让,左拳从盾面下遽然探出,轰向杨恒胸口。
话音落定河谷内外倏然死寂。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屏息凝神,只觉得风更烈水更寒。
南宫北斗怒道:“放屁!杨恒是老子的干女婿,他的事我怎就管不得了?”
真禅抢身上前,一拳轰向杨恒面门。这记拳招的套路几乎和云岩宗入门拳法里的“弥勒开怀”一模一样,但拳发无风气劲内蕴,将杨恒全身都笼罩在无坚不摧的庞大拳势之中,委实避无可避惟有以硬碰硬正面对攻。
真禅面不改色,指尖气劲由纵转横,“砰”地爆响将巨木震碎,右袖飞卷之下数百片碎木哧哧锐啸,铺天盖地射向杨恒。
杨恒镇定如恒,两腿蓦地没入水下,双掌轻按河面,低喝道:“起!”
可谁都无法阻止眼前的手足相残。南宫北斗不能,石颂霜不能,甚至作为当事者的杨恒和真禅亦同样的无能为力!如同早在二十年前就画定了的两条交叉线,冥冥中已然注定他们无可避免地要在某一点上激撞,哪怕火星四溅,哪怕粉身碎骨。
故而上至灭照宫的三大护法五大堂主,下到普通门人,无不对真禅恨得咬牙切齿。若非碍于杨恒在场不便擅自出手,只怕早已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再踹上几脚。
刹那间兄弟两人的眼睛无限拉近,却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不同意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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