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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潜勉强笑笑,希望流云沙等人不是在杀鸡给猴看,而真的是出于安抚自己之意。
裴潜打了个哈哈,丁昭雄讶异地问道:“段兄,你笑什么?”
“休要胡言!”流云沙罕有地肃然低斥道:“智藏教的教主便是当今的国师,朝野僧俗休戚与共,同心同德,你万万不可当众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也不急于开口辩解,暗暗庆幸这些事早已在私下里告知了流云沙,如今反成为自己不遮不掩问心无愧的证明。
在场都是聪明人,谁不晓得裴潜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说,还不能想吗?”
一个浑身赤|裸遍体鳞伤的男子乱发披肩,背对着裴潜被吊在了屋中。旁边站着的是兵院卫队长鲍国庵,左手握着条布满棘刺的软鞭,又从烧成亮红色的炭盆里拿起一根烙铁,“嗤”地一声重重按在了那个男子的背脊上。
一路上裴潜动足脑筋,想找出对付这两个护卫的法子。甩脱追踪或者把两人放倒,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笨法子。可有他们时时刻刻跟着,自己又如何能够和花灵瑶来一场才子佳人的花园幽会?
花灵瑶道:“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但还是要谢谢你——将来将它换成银票带回山里,我会以你的名字记到捐助簿上。”
杨明雄肌肉一阵痉挛,哀嚎道:“卑职真的不知道……丁大人,救救我!卑职是被人陷害的,我要这些图纸资料又有何用?”
几个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裴潜,意识到智藏教安插在云中兵院里的两颗钉子,居然是靠着这小子在短短十来天里就给拔除干净。
裘火晟怒哼道:“单只一个雄远也没这么大胆子,这事摆明了就是上头的意思!”
几个人低语一番后,起身离开囚室。杨明雄尚不知大难临头,兀自叫道:“丁大人,我是被人陷害的!您一定要为卑职做主啊!”
“不是,”流云沙道:“我是想听听段老弟的意见,这杨明雄该如何处置?”
刚巧流云沙也在,正和裘火晟低声耳语着什么。裴潜竖起耳朵想听,两人却立即闭嘴,起身迎道:“段老弟,快进来坐。”
裘火晟仔细听着,问道:“如果我们暂时还不能和雄远闹僵呢?”
裴潜暗自一凛,他的嗓音已按照老鬼的要求做过变声,以求尽可能地贴近段悯。但糊弄一般人可以,要糊弄像丁昭雄这样的老江湖,确也有点儿难度。当下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才来几天就是被刺杀又是给栽赃,哪儿是人过的日子?”
当日天明裴潜喝过花灵瑶煮的菜粥,有一搭没一搭地吩咐了几句,空着双手出门。
裴潜面露难色道:“大人,刚才杨明雄的供词里涉及卑职。如何处置这家伙,我说什么都不好,还是不说最好。”
流云沙悠然一笑道:“无妨,我们都信得过你,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想法。”
始终保持沉默的丁昭雄这才开口道:“明雄,咱们也有近十年的交情。我有心帮你开脱,可你也得给我们一个台阶下吧?”
幸好丁昭雄的注意力放在了杨明雄昏死前的最后那句话上,缓缓道:“他恐怕没说谎。我曾接到过密报:杨明雄曾不止一次偷偷前往报国寺,通常要呆上一两个时辰才会离开。看来,是雄远这老秃驴在打咱们的主意。”
裘火晟显然已听取过流云沙和鲍国庵的汇报,再听流云沙这么一说,刚好含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噗”地喷在了桌案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忙着把弄湿的一叠图纸一张张揭起运功烘干。
裴潜道:“那要看几位大人想不想和雄远这老……和尚撕破脸皮。假如打算明刀明枪地跟他干,就让杨明雄签字画押,把他押送到报国寺,要雄远大师交出安插在兵院里的卧底名单,并保证日后不再有类似的不愉快事件发生。”
突听杨明雄嘶声惨叫,却是铁椅被不断地加热,将他赤|裸的肌肤烫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裘火晟皱了皱眉低骂道:“软蛋!”
里头传出裘火晟的回应道:“段老弟,我们正等在你,快进来!”
很快他就沮丧地发现,这天阳洞里的时间要比外头慢十倍也不止。千辛万苦熬了许久,瞥眼看看沙漏,居然才过了不到小半个时辰。
趁这间歇,流云沙对裴潜道:“段老弟,昨日失窃的资料我们已经找回来了,内鬼居然就是这个杨明雄!他们挑选昨天下手,显然是有意嫁祸给你。因此裘大人特意派人将你请来,一起查明真相还段老弟的清白。”
刚走进洞里几步,一个三十多岁面孔像打过黄蜡的中年男子迎上前道:“段大人,在下裘翔桐,是这洞里的管事,奉裘大人之命在此恭候您多时。”
裴潜心里有鬼,可又不能推脱,以免裘火晟等人起疑,只好跟着丁昭雄进了他的屋里。等丁昭雄的随从送上茶水糕点,关上房门推到屋外后,裴潜在椅子里欠身道:“丁大人,这是什么鬼地方,您可害惨我了!”
“也好办,”裴潜没料到这帮家伙都是窝囊废,爽快地回答道:“那就私下处理了杨明雄,只当谁都不晓得他三花法师的身份。咱们外松内紧,自己来查内鬼。”
敢情杨明雄天没亮就被流云沙亲自带人从被窝里给揪了出来,尚不知叶三娘已经被穿云弩乱箭射死的消息。
裴潜的身子打了个哆嗦,就像这记烙铁是烫在了他的身上一样,已然辨认出这人正是昨天见了两面的云中镇绣衣使主事杨明雄。没想到裘火晟和流云沙动作如此之快,非但把杨明雄给抓了来,连带他的顶头上司丁昭雄也从泰阳府请来。
鲍国庵急忙解开昏死的杨明雄,把他全身浸入温水里,又喂了颗保命丸。
别说包括报国寺在内的这些寺庙内务朝廷无从插手,也不敢插手,就是发生在教徒之间的纠纷,往往也不会上官衙诉讼,而是直接通过各级寺院的方丈又或主持加以评判了结。即便身负地方治安重任的泰阳府绣衣使主办丁昭雄,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敢怒而不敢言。
裴潜轻笑道:“依卑职对杨主事的了解,他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熬刑不过也是有的。不如暂停审讯,让他喘口气儿。咱们也都休息一下,喝口茶聊会儿天。”
裘翔桐接过笔记,在随行的四名护卫共同见证下,把它锁进了一个铁铸的黑匣子里。就听“哢吧”机关脆响,盒盖严丝合缝地锁紧,看得裴潜头皮发胀。他知道,这是最难开启的秘锁之一,一旦遭遇强行拆解,匣子里隐藏的火药就会在瞬间让珍贵的资料化为乌有。
他摇摇头道:“祁舞婷和费德兴都是咱们兵院的人,老夫也难辞其咎啊。”
裴潜朝两人招招手,两名护卫急忙上前道:“段大人好,我们奉裘大人之命保护您的安全,以防居心叵测之徒对大人不利。”
裘火晟目露凶光,在桌案下悄悄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几个人齐齐点头,这就决定了杨明雄的命运。丁昭雄道:“但要有个说法,好对外做个交代。”
流云沙似乎对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习以为常,脸上含笑朝裴潜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侧的空座里,而后语气温和地说道:“杨兄,很少有人能够挺到现在还不开口,你是条汉子。我也不忍让杨兄受罪,可你总得告诉老夫,这失窃卷宗是谁从天阳洞里偷走,又由谁交到了你的手上?”
裴潜心知肚明,裘火晟是铁定心要把自己一并拖进浑水里了。他更怕丁昭雄凑过来和自己套近乎。万一这家伙兴致勃发,要和自己大谈特谈某月某日在一块喝酒赌钱的趣事,那不|穿帮才是奇迹。
伴随着男子声嘶力竭的嘶哑惨叫,一股刺鼻焦糊气味在封闭的囚室中蔓延开来。
裴潜转了圈,说道:“多谢裘大人和裘兄费心安排,不知小弟住哪儿?”
刚吃过午饭,裘翔桐就专程来请,说是裘火晟有要事召见。两人来到一间门户紧闭的石室外,裘翔桐道:“裘大人就在屋中等候,段大人请进。”
裘火晟的脸色也不好看。尽管加入智藏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尤其朝野上下许多重臣名将也都是出自智藏教的门下,又或与其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可绣衣使一系素来是玉清宗的铁桶江山,居然也出了智藏教的内鬼,委实教这几人难堪。
裴潜道:“裘大人也罢流云大人也好,他们不过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才施恩惠加以笼络而已。丁大人,卑职是不会也不敢忘记,谁才是我真正的恩主。”
裴潜决心火上浇油,义愤道:“他娘的,这不是公然要和朝廷掰腕子么?”
裴潜暗自高兴道:“这下费德兴他们就能凑齐一桌麻将,也不用拉老子去顶缸了。”
他在脑海里反复回放那三张草图的要点,直至确定三天之内绝不会忘记,才回过神来走到洞口。有出门条在手,守卫搜过身即刻放行。裴潜走出几丈远,猛一回头,就看到有两个脸生的护卫远远缀着自己。
屋中灯火通明,除了裘火晟和流云沙外,还有一个三十余岁身穿正四品官服的男子也在座。裴潜觉得此人面熟,再一看他腰间悬着的一块银牌,立时醒悟到这家伙便是泰阳府绣衣使主办丁昭雄。自己来云中兵院之前,曾见过他的画像。
裴潜见众人望着自己,怔了怔道:“几位大人,有什么不对么?”
“冤枉……冤枉啊!”杨明雄拼命叫道:“我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些年来追随丁大人办差尽心尽职从无差错,又怎会是奸细?流云大人,求您明察秋毫!”
裴潜脸皮厚,干脆陪着他们一起笑,笑得前仰后合比谁都大声。每次身躯前倾,目光都无从察觉地从裘火晟手拿的图纸上迅速扫过,牢牢记诵在脑海里。
鲍国庵心领神会,解开杨明雄腕上的牛皮筋,将他像拖条死狗似地拽到一张精铁铸成的椅子前摁坐下来,将他的双臂双腿和腰部牢牢固定住。
他这抱怨并非毫无目的,而是要恶人先告状,把话题引到云中兵院和天阳洞上,免得丁昭雄跟自己翻老账。
裴潜一眼扫到裘火晟桌案上的那卷资料,心头一阵舒爽,很想拍胸脯道:“亏得老子大公无私,把这玩意儿给拐弯抹角送了回来。不然你们两个就等着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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