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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潜打了喷嚏，睁大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小脚老太婆足有一炷香的工夫，才一本正经地道：“你好像越长越矮了。”
等他到了文忠府邸一瞧，好嘛——花灵瑶老态龙钟坐在太师椅里，手拿拐杖正在指挥一众绣衣使搬场。那些绣衣使人人卖力个个奋勇，唯恐在段大人姨婆婆的心目里留下懒惰印象。
“一位是兵部黄侍郎府中的黄大福黄总管，他说是来给大人送请柬的。”衙役回答道：“另一位不肯报名字，但手里拿的是晋王府的腰牌。”
处置停当裴潜无心再看丁昭雄留在秘柜里的其他收藏，将柜门重新锁上，提着灯笼走出密室。刁成义正等得不耐烦，见裴潜走出来，忙露出一副全神戒备为段大人看门守院的模样，欠身道：“大人，您这么快就出来了？”
裴潜回过头瞅着面带惶恐的刁成义，蓦地有了主意，展颜笑道：“刁主事，你这两天跟着我办差很是得力。这样吧，明晚就和本官一起前往晋王府赴宴。”
裴潜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见黄府来人，好把晋王的手下丢在外头再多晾会儿。
刁成义失魂落魄地出了后堂，开始后悔干嘛死心塌地跟着裴潜混。如今晋王找上门来，这位顶头上司明摆着是要牺牲自己了。他不由得欲哭无泪，强打精神召集起人手，去寻殷长贵的晦气了。
裴潜查了半天，也没从卷宗里翻找到任何有关于那个红旗军内奸的蛛丝马迹。
挡也没用，裴潜已认出他是易司马，晋王身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易司马出人意料之外地淡然一笑，说道：“能骂老天爷放屁的人，胆子一定不会小。”袍袖一拂道：“段大人，老夫告辞了。”举步走出后堂，径自离去。
小脚老太婆慢悠悠道：“才几天没见，段大人便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黄大福满面堆笑，从袖口里抽出一张泥金请柬恭恭敬敬递上道：“我家老爷今晚在府中设宴，特命小人专程来请段大人赏光。”
刁成义奉承道：“大人做事真是仔细。确是还有一些卷宗尚未归档，那是丁大人亲自掌握的绝密文件，都锁在了他的秘柜里。”
裴潜点点头，问道：“你先前跟我说对内务府的彻查已有了眉目，是么？”
刁成义暗自疑惑道：“果真如此段大人又岂会没听说过秘柜？况且丁昭雄死时又怎能想到会是段大人来接任绣衣使副主办？”但这些上头的事情，做下属的最好少问少了解，当下领着裴潜一头钻进绣衣使衙门设在地下三十尺深的秘库中。
“是你姥姥！”裴潜忍无可忍，撞开屋门恶狠狠道：“花灵瑶呢？”
裴潜暗出了口气，心道丁昭雄总算给自己办了件好事。他凝目察看标签，找到了专门收藏卧底资料的那只铁柜。柜门上挂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大锁，光分量就不下二十斤重。上头共有七个大么指粗细的圆形锁环，牢牢扣定在铁柜上。
裴潜关上门，从皮囊里取出作案工具，但见这些开锁用的铁丝有粗有细、有直有曲，他嘴里叼一根，双手夹四根，开始解锁，心中却想道：“要是现在就有那么一柄紫金锻铸的匕首，削下这铜锁还不是像切豆腐一样？”
刁成义苦笑道：“这卑职就不清楚了。不过秘柜的钥匙在丁大人手里——”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看到最上方的那层柜子里有个黑不溜丢毫不起眼的铁盒子。
见易司马不理自己，裴潜乐得把这老家伙丢下一旁，迎上已然满面笑容起身问安的黄大福道：“黄总管，劳您久等了。”
裴潜瞧着花灵瑶生气的模样心痒难熬，笑嘻嘻道：“要是有办法你还会找我？也罢，谁让老子心地厚道呢？咱们各退一步，我负责帮你找出内奸，你负责替我缝衣服整理床铺。这条件总算公道吧？”
“姨婆婆——”裴潜怒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给老子当老婆还差不多。”
刁成义苦恼道：“但证据很难找啊，他自己就是绣衣使的人，对这行很熟。”
他把卷宗推开，问道：“还有没有遗漏的？”
裴潜精神一振问道：“秘柜在哪儿，里头会不会有丁昭雄留下的金银珠宝？”
刁成义忙起身要将裴潜让到自己的座上。裴潜摇手道：“算了，我还是站着舒服。”
裴潜立马收进自己的袖口里，说道：“这事你不必管了。要是你们出手杀他，难免老子会惹上嫌疑。我自有妙计，不出两天就会让这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天清早，裴潜离开花灵瑶在泰阳府的临时寓所，前往绣衣使衙门办公。
花灵瑶暗松口气，答应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希望你明天能拿到名单。”
易司马不答，居然也从袖口里抽出一张请柬来，摆在几案上道：“晋王殿下明晚设宴，请段大人务必赏光。”
裴潜紧盯着手提灯笼走在前头的刁成义，问道：“这样的秘库每座衙门都有么？”
裴潜颓然坐进椅子里，嘟囔道：“我是尊老，可那是老婆的老。”
“喀！”一声脆响，柜门上的七个锁扣几乎同时弹起。裴潜取下七星连环锁，将铁柜打开。里头分为上中下三层，裴潜目光一扫颇为失望道：“敢情丁昭雄没把自己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放在里头。”
花灵瑶眉宇蹙起，说道：“你这人很无聊，我和你说的是生死大事。”
刁成义道：“是这样，但目前仅只是怀疑，还没能掌握确凿证据。”
裴潜拿下铁盒，也没费多大劲儿就捣鼓开了上面的机关禁制，打开一瞧顿时眉开眼笑。原来在这铁盒子里装着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块重达半斤的青色原石。
这青色原石中蕴藏的风灵即可用来炼制上等仙符，也可等到自己修为臻至融光境界后，直接吸纳进身体里化为灵气，从而衍化出威力惊人的风支灵术。
其实他对殷长贵也没多大恶感。怪就怪这家伙娶错了老婆，和黄侍郎成了连襟。
裴潜摇头道：“那输的一定是晋王殿下。卑职颇有自知之明，打小就是胆小如鼠，老天爷放个屁我都得抱头躲到床底下。”
易司马不答，起身道：“晋王殿下说，段大人是他平生所见胆子最大的三人之一，还和老夫打赌，你一定会答应赴宴。”
花灵瑶拿起档案微微讶异道：“殷长贵，你怀疑他是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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