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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潜冷哼声道:“来人啊,给他几个铜板儿,叫这家伙赶紧滚蛋。”
他口里一套,心里却想以此推理,唐胤伯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儿子,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早知道就该往死里揍。
“借钱?”刁成义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忿然道:“这狗奴才,一点儿都不懂为主分忧的道理,大人,您要多少钱?我这就回府去取,就当是孝敬您的。”
裴潜不耐烦地摆手道:“早请示晚汇报……就这样定了,没事别来烦老子。”
裴潜握住刁成义的肩头感动道:“成义,这事就拜托给你了。”
他从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青色的小瓷瓶道:“每天只需往热汤里加入绿豆粒那么点儿药粉,累计半个月以后,便会在当晚子时突然毒发,一个呼吸之间七窍流血。”
易司马端坐不动,只在椅子里还了一礼道:“段大人,听说这两天你在闭门谢客?”
裴潜扫了眼两个丫鬟,笑吟吟道:“她们都是将军府里的人,下官怕是差派不动。”
叫花子奋力挣扎,支支吾吾叫嚷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
“做贼心虚?”裴潜缓缓倚靠在椅背上,唇角露出一抹冷笑,“我还贼喊捉贼呢。”
裴潜手上的碗险些滑落在桌子上,失声道:“什么,又有智藏教的高僧死了?”
裴潜慢条斯理端起茶盏,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低着头道:“开玩笑!”
裴潜眼睛一亮,可唐胤伯已经迅速将最直截了当的那条路给堵死了。
刁成义似乎听出了什么话外音,欢天喜地的离去前,还道:“多谢大人栽培!”
“大道无名,大音希声。”唐胤伯徐徐道:“相比云陆的九大门派,鬼狱门就是一种超强的异类力量,据说他们每代只有一名传人,千百年来却从未发生过断代灭门的事情。
裴潜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卑职想先送给几万两给绑匪,他们尝到甜头也就不会急于撕票,等咱们凯旋而归,再来设法救人。”
裴潜满面春风地走进小厅,一边拱手一边说道:“恕罪,恕罪,让先生久等了。”
裴潜的脑袋里像是有颗云中雷炸开,呆呆地望着唐胤伯,右手不自禁地想去扣动逍遥神针的扳机,幸亏多年的历练让他没有完全失去镇定,舔舔嘴唇道:“鬼狱门?听上去像是什么旁门左道的名字?”
“大人说的是唐大小姐?”刁成义道:“她也够倒霉的,昨天刚从京师里来投靠唐将军,谁想到当晚就遇上这档子事儿,听说她在京师的名声就很不好,才被唐老将军打发到了云中山,如今雪上加霜,她自己丢脸不说,还弄得唐将军脸上无光,那刺客也真可恨……”
裴潜冲上去一把捂住叫花子的臭嘴,恶狠狠道:“再胡说八道,送你去坐牢。”
“是啊,而且连脑袋都教人割了下来。”刁成义很满意裴潜的吃惊表情,这说明自己带来的情报很有价值,也很出乎上司的意料之外。
易司马点点头,蓦地迸出左手双指,两道无形指劲点中丫鬟的膻中穴,他的手指迅速没入袖口里,就像从未伸出过一样,若无其事道:“那就别动了。”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工夫,侍卫什么事也没有。唐胤伯挥挥手让他出屋,裴潜道:“将军,如果您将剂量加大五倍,他此刻就该吐血身亡了。”
唐胤伯将倒出的粉末放入桌上的一个空杯子里,加满热茶,拿在手里晃了几下,朝外头招呼道:“来人。”
裴潜暗松了口气,心道自己错怪了楚宏图,这家伙并非敢做不敢当,而是很乐意假冒战功,帮着自己背黑锅。
“由于人数太少,所以尽管每个传人都是那个时代的绝顶高手,但仍不足以像九大门派那样引领风骚,甚至影响朝局。”
说到这里,刁成义神神秘秘道:“大人,今天早上在智昭寺的山门外,发现了智藏教的四位高僧的首级,您可猜得到是什么人干的?”
唐胤伯照例在书房里单独面见裴潜,问道:“听说贼人向你勒索二十万两白银赎人?”
回到家中,晋王府的易司马已在厅中等候,裴潜很佩服都刺刀见红了,晋王居然还有脸派人登门拜访,或许他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风,又或者干脆找机会干掉自己。
“是啊,我老家的大舅公来了,总需招待一下。”裴潜很热情地命人替易司马换上热茶,端上糕点,又要两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着,就是不给他单独面谈的机会。
“会。”裴潜给了唐胤伯一个肯定的回答,“但剂量用多了,难免会有些中毒征兆显露出来,譬如说盗汗失眠,面色潮|红,心悸气短……”
裴潜点头,拍胸脯担保道:“就算烂在卑职肚子里,我也绝不往外吐露半个字。”
唐胤伯摇头道:“这事还很难说,同在前天半夜,智藏教有四名高字辈僧人丧命于城北小松坡,尸体被人付之一炬,只剩下四颗首级被丢在了智昭寺山门外。”
裴潜耐着性子听完刁成义的报告,说道:“将军府遭袭的事昨晚我已听秋先生说过,好像唐将军有位侄女儿,也险些遭受刺客凌|辱?”
门外的仆从慌张张叫道:“大人,有人往府门上钉了张字条,要您立即准备二十万两赎金,要不他们就杀了老夫人和铃铛姑娘。”
叫花子愣道:“你真不记得亲亲大舅公了?那你还记得表姐吗,就是那个你最最喜欢的,叫……什么花啊草啊来着的?”
裴潜携着刁成义来到府门外,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的都是府里的护卫,一个浑身上下邋里邋遢的年轻叫花子骑在一名护卫的脖子上,冲着府里头大叫道:“小悯啊,你大舅公找你来啦——”
裴潜道:“那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回衙门办差去吧。”
刁成义避开裴潜发烫的目光,把勒索信塞回他手里道:“就是嘛……咱们这清水衙门,哪儿来那么多钱?尤其是大人到任后,大伙儿上行下效清廉自律,更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就说卑职吧,昨儿在军械所受了惊吓,本想买只鸡补补身压压惊,可搜遍了身上也拿不出多十个铜板来。”
仆从双腿一软,忙道:“小人就一个看家扩院的,哪有什么钱?”
裴潜正色道:“卑职是感念将军恩重如山,才不计生死以效犬马之劳,如果收下这张银票,那我岂不成了惟利是图的小人?”
裴潜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回答道:“这两天卑职废寝忘食,总算不负将军所托,炼制出了足量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裴潜闷闷不乐道:“卑职正为这事烦心呢,今天早晨他们又送封信来,要我一个月里凑满二十万两,不然就撕票。”
裴潜放下茶盏,缓缓起身道:“易先生,说这话要有证据,不然小心我说你诽谤呢,别以为替晋王端过几天尿盆,就可以顺手往我脑袋上扣,告诉你,老子不吃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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