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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刚过，昏黄的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天地白皑皑，迷茫茫，极目远眺混沌一片。在这样的日子里，从泰阳府往西的官道上行旅稀少，冰霜满路。
“好兄弟。”裴潜无可奈何的放开小杜，换作笑脸道：“你二嫂在哪儿？”
她刚刚按剑起身，就听外头响作一团，除了自己这边两桌人安然无恙外，外边一百二十八名用过午饭的军士全都昏倒在地。
念及于此，他的精神不由大振，从床上坐起身。
庞观天深以为然道：“就是嘛，凭你立下的汗马功劳，二十万两也不嫌多。”
真是义气深重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男人间的手足之情？宫女崇敬地看着裴潜，为自己能服侍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大英雄而深感骄傲。
“天道玄妙无坚不摧，惟快不破。本派的功法精髓全在一个快字——”莫大可望着傻了眼的裴潜很是得意，谆谆教诲道：“往后老老实实在这方面多下工夫。”
“刚才那顿午餐好吃么？”年轻人微笑着，可那模样直让黄炜心头发寒。
莫大可拽着他起身：“我得回阳平关了，你就在这儿乖乖等人来接。”
尧灵仙询问道：“我听菡叶说过，当日你答应留在泰阳府，就是为了杀黄炜。”
那掌柜劈里啪啦把算盘珠子拨得山响，嗓门比钱泰还粗：“三十两！”
黄炜盯着黑衣客，徐徐道：“我知道你是谁。要是我死了，你们谁都好不了。”
“你说叶三娘？”莫大可道：“挺漂亮的一个女人，你也下得了手。”
小杜慢条斯理道：“你这是求我的态度么？”
尧灵仙愕然望着他，差点就被这小子的大嘴亲到了面颊，急忙往后一闪：“面粉？”
年轻人冲着他轻蔑一笑，用传音入密说了一个名字。
年轻人淡淡道：“三十多年前，曾有个人，也像这样的大雪天，饿昏在一座府宅门外，府宅的主人救了他，还送衣赠金助其安心备考，这人不负所望，果然金榜题名，考中了武榜探花，从此踏入仕途……”
裴潜看到尧灵仙满脸晕红，娇躯飞也似地就要离去，忙道：“你还没告诉我水灵月在哪儿？”
裴潜无限敬佩道：“老莫，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裴潜还是觉得不满意，他在图纸上扫来扫去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幅问道：“方先生，这是什么？”
裴潜嘴巴张了张，指指莫大可的拳头道：“你、你的手……”
“闭嘴！”裴潜和尧灵仙异口同声，又不约而同道：“我是让他闭嘴，不是你……”
“去你娘的！”莫大可终于熬不住了，甩掉铅丸连连抖手道：“快拿金创药来。”
他们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但许多人都相信，其实他们并没有走远，当某一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又或在哪家青楼赌场理，要是有两个年轻人恰巧跟你擦肩而过，也许，很可能，那就是他们……
黄炜终于猜到年轻人想干什么了，声嘶力竭叫道：“不！”
“是你？”黄炜心神剧震，百思不得其解：“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以至于黄某已落得这般田地，你还不肯放过我。”
方中原赞道：“唐胤伯一死，大快人心，楚军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已不足为患。裴公子，你可是替云中山立下了首功啊！”
“这玩意儿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太依赖它，会妨碍你的修炼进境，要知道……”
“藏宝图？”裴潜眼睛发亮一把夺过，把尧灵仙的离去和水灵月的下落抛到脑后，迫不及待地展开图纸道：“让我看看，老子的奇珍异宝到底藏在了哪儿？”
他滔滔不绝说得起劲，不意察觉裴潜的脸色有些不对，困惑道：“怎么了？”
他惟一担心的，是自己走不到京城，就在路上被人给莫名其妙地弄死了。
看着他的眼睛，尧灵仙说道：“你帮了我们那么多忙，不是么？”
“是我。”裴潜从山石后飘然现身，迈着英雄的方步，缓缓走近众人。
裴潜不服气道：“你很能耐么，枕头边上不也睡了个智藏教的卧底？”
“有人吗？”他向珠帘后叫了声，美孜孜想着这两天不知是谁给自己换药洗澡的。
“就凭你不疼不痒的一掌，也能打偏老子的刀？”莫大可面色稍稍缓和，“往后干活利索点，做咱们这行的最要不得婆婆妈妈，拖泥带水。”
接触之后，这些宫女不禁欣喜地发现，裴大英雄平易近人，没一点架子，不仅喜欢陪她们聊天，还愿意百忙中抽空为她们看相算命。
年轻人站住身形，黄炜低声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他懒懒地笑了笑，又道：“你有你的光复大业，我有我的复仇计划，你生活在万人敬畏的阳光下，我却只能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你是仙，我是鬼……灵仙，我很想留下。但你我都明白，很快我们就会因为这个选择而后悔。”
莫大可歪着眼睛瞪视裴潜，说道：“老鬼的徒弟，不是小鬼是什么？嫌难听，你换个人家啊，老子又没拦着你。要不是为了保护你，小杜也不会捱了一箭。”
他忿忿然回过身，一把揪住小杜的胸衣，恶狠狠道：“不是让你打发邢毓莘的么？谁让你这么快就来找老子的？”
“别天真了，我怎么可能让你服毒自尽？”年轻人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小腹开始发热？那就对了。这是一颗雪蛤丸，能够保证你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不会立刻丧命，而且头脑始终清醒。”
年轻人叹了口气：“七年前要是你也能这么想，那该多好？”
莫大可笑道：“如果你自认鸭子，老子也不介意承认绑架。”
琢磨了一下，裴潜勉强同意道：“好吧，等哪天老子有空了，就给十嫂捧捧场去。”
她轻声道：“我要走了，你保重！”
裴潜肆无忌惮地瞅了眼尧灵仙娇美绝伦的俏脸，迎上前道：“我原本打算杀了唐胤伯就飘然远去，却担心你找不着老子会整晚整晚唾不着觉，于是勉为其难留了下来，只想对你说一句再见……”
裴潜哈哈大笑，趁机夺过火龙铳藏进怀里道：“看来这玩意儿还是有用的。”
终于可以结束了，黄炜竟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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