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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生只为这一天【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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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曾神权看上去如同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儒生,一身轻便随意的褚色长衫洒脱从容,谁也不会想到其实在几天前他刚刚办过七十岁的寿宴。他的五官说不上轮廓分明,小眼睛、大鼻头,圆圆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是那种很容易博取得别人好感的脸,神情不显倨傲也不露阴冷,走在大街上就和打从太学里出来的满腹经纶的当世硕儒差不多。

他先来到叶罗的屋里。叶罗的伤势恢复速度令人咋舌,几乎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迹象。他比钱沛更早晓得曾蕴嘉要走的消息,说道:“龙兄你来得正好,我也要向你告辞了。”

“哗!”钱沛踹起几案撞向曾神权。曾神权左掌拍出,砰然震碎桌案。

钱沛笑了笑,猛然喷出一大团血雾遮蔽了曾神权的视线。

“砰!”曾神权的腿劲被绿金丝甲卸去八成,但钱沛的身子仍然不可避免地飞出。

除了每天早上翟臻亲自来取血,几乎没有人登门拜访。似乎所有的人都已遗忘了这位冒牌的大魏秘使,其中也包括负气出走至今了无音讯的尧灵仙。

但他的身子也是一晃,座下红木雕花太师椅喀喇喇应声碎裂,人已悬空而坐。

“爹爹,你说的是龙大哥?”曾蕴嘉一下懵了。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料想不到当自己冲入院中时,看到的竟会是这样的一幅惨烈场景。

换而言之,钱沛的搏命一击仍然失败了。他拼尽全力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在曾神权的身上留一些伤口,流一点鲜血。

钱沛发动大风翼团身飞腾,倒装在腰带上的无影神针铺天盖地射向曾神权。

盛夏的京城风雨交加,钱沛躲在府里渡过了入京以来最安稳最太平的一段日子。

同样是在这个无星无月风雨如晦的夜晚,莫大可还悄然拜访了另一位少女。

“替我交给金吾将军莫大可。你不必当面给他,只需要把这封信绑在箭上,射在他的桌案上就成。”钱沛叮嘱道:“然后赶紧离开,找到迦兰,带她远走高飞,别再回来。”

曾神权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甚至没能听到女儿的呼喊。

钱沛靠住博古架,对他而言曾神权仿似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手段,可是依旧没能伤及对方皮毛。

毒?!曾神权抓住曾蕴嘉的双手,凝目细看。阳光底下,她羊脂玉般的小手上,依稀可见一点一点的绿色磷光。

曾神权面色微紧,将钱沛的身子往上一提,喝问道:“你把小九怎么了?”

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钱沛的双手再也无力缠绕曾神权。两人像出膛的炮弹,朝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弹射而出。

曾神权有些诧异,刚想说话耳朵里就听到异常细微的一声脆响。

“什么龙大哥,他是裴中书的小儿子裴镌!”曾神权的唇角露出罕有的狞意。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迹,那是他的血。可是……曾神权隐隐约约察觉到一股诡异的寒流正是从她的双手间发散出来,丝丝缕缕地渗入自己的伤口,迅速融进血液里。

曾神权死了。当莫大可率领金吾卫闻讯赶到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曾蕴嘉和她的家人正在抚尸痛哭。

可这是什么毒?不管他如何运功镇压,都始终不见效果。相反,一丝丝的寒流顺着血管长驱直入,已攻向心肺。

“裴中书——他是我爹!”

曾神权弯下身子拎住钱沛的衣襟,微微喘息道:“蠢货,你是自寻死路!”

“你——”曾神权愤怒推开曾蕴嘉,却蓦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女儿的错。

曾神权不慌不忙拂出袍袖,将漫天毒针荡飞,袖风余势横扫钱沛双腿。

渐渐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凄迷的夜雨,站了起来。

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很多很多年前,有位圣贤曾经说过:“所谓了解,就是知道对方心灵最深处的痛,痛在哪里。”

“当!”曾神权从袖口里掣出一支乌黑通透的玉如意,震散剑芒。

当天晚上,尧灵仙便收到一封由莫大可转交的信笺。信上的内容很短很短,只有区区十一个字:老子走了,嫁你的晋王去吧!

钱沛飞跌在地一路翻滚消解余劲,靠到了墙边的博古架前。

曾神权对钱沛身上层出不穷的兵刃暗器大为头疼。按理说这小子进府后经过严格的搜身,绝对没有机会将这些东西藏在身上带进来。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那些门口当值的侍卫统统该杀!

一支炫目森寒的紫金匕首穿过迸裂的碎木,直刺曾神权咽喉。

钱沛一口口往外吐血,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九姑娘……我——”

叶罗接过信件,信封上没有写收件人的名字。

“轰——”一团澎湃激荡的紫光从钱沛的体内爆炸扩散,没有任何回避余地地轰击在曾神权的身上。

但钱沛的身份,却让他作了另一个决定——斩草要除根,就在今天,他要亲自动手!

还有人说,钱沛没有死——他在最后关头被下凡的神仙搭救上天了……

他扭过头打量道路两旁的街景,一如当日入京之时,只是身边多了曾蕴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