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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贤慌忙后退,连连摆手道:“奴才不敢,请殿下慢用。”
是的,时不我与。有将近五十天的时间,足够老皇帝躲在幕后重新布局,解决掉他的两个孝顺儿子。钱沛却一点儿也不着急,稳笃笃道:“四十九天也不长啊。”
唐王面色苍白坐在侧旁,他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钱沛相信,此刻唐王的悲哀是发自肺腑的——眼睁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老皇帝居然把皇位传给了半死不活的太子,不心疼才是怪事。
大臣们愤怒了。郭清却置若罔闻,继续宣读遗旨。原来,老皇帝早就考虑到了这点,因此特意任命蔡崇洲、郭清、叶慧山、戚封侯四人为顾命大臣,今后朝廷所有旨意必须由四大臣会商一致,皇后用印后方可颁布实施。
“唐老将军,莫非你怀疑郭某假传圣旨?”郭清语气肃然:“陛下宣布太子继位的决定时,唐王、晋王、顾命四大臣和曾太后、谢皇后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几个官员壮起胆上来相帮。晋王抄起挖开的地砖当场就把一个礼部官员砸得头破血流。从而用事实证明,拿板砖砸人绝非街头混混的专利。
过了一会儿,第二批官员从大光明殿里退了出来。钱沛看到晋王一身孝服,红肿着双眼在两名太监的陪伴下从后殿走出,绕道过来似乎是要出恭。
“众臣听旨——”郭清着实没工夫干在这儿欣赏同僚们的精彩表演,气沉丹田高声唱诺,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总之,老皇帝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肯定没少花心思。从今天起,他就将退居二线,力捧作为新人的谢皇后闪亮登场。残酷的皇权斗争,这才真正开始。
一边唐王党的人窃喜不已,一边晋王党的人忧心忡忡,各自打起了小九九。
“你以为唐王会老老实实待在宫里?老夫敢打赌,他此刻正借口刀伤未愈,向谢皇后和顾命四大臣请求回府休养。”
一阵风波过后,殿前的秩序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可每个人心里都是波澜壮阔。
然而世事无常,一转眼这个隐居宫闱之后的女人竟要代夫掌权,成为生杀予夺号令天下的云陆第一夫人。
但他还是睡着的好,不然会给很多人带来大麻烦。可怜的太子爷,你可曾听说过“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的至理名言?你睡得这么香甜,你的两个亲兄弟却正在磨刀霍霍,想让你就此睡上一辈子。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戚封侯和蔡崇洲双双闻讯赶到,不由也是瞠目结舌。戚封侯毕竟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喝令御林军上前将晋王制服,问蔡崇洲道:“蔡相,你看这如何是好?”
晋王笑道:“当然!”忽听窗外易司马发出低咳,有下人来送冰镇酸梅汤,他立即纵声唱道:“我是疯儿你是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最后莫大可和公孙哲实在没辙了,请出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易司马易神医给晋王喂了碗宁神药汤,大伙儿总算可以回去睡个囫囵觉了。
晋王茫然抬头,抓起又一佗狗屎递向王瑾贤,傻笑道:“王公公,你吃——”
当天夜里,唐王和晋王被恩许回府养病。既然是养病,王府自然是不能再走出去的了。尤其是唐王殿下,由全天候守灵改为了白天守灵,晚上休息。
但这样的意旨显然只能对正常人生效,如晋王这样神智疯癫的人,也只能请先帝爷从棺材里爬出来亲自下旨,才有可能让他安分些了。
在场的有许多饱读史书的当朝大儒,人人都可以拿出一篇万字论文来印证这点。
“什么?!”所有人的脑袋都嗡的一声,彻底傻了。他们从彼此呆若木鸡的表情中,才敢渐渐相信自己并未听错,而郭清也绝不至于读错。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先帝临死前神志不清,摆乌龙了。
没有一丝风吹过,紫禁城的空气凝固到了极点,像铅一样压在文武百官的心头。
钱沛作为监察司正四品绣衣使,早早就接到了通知,来到午门外站队。
听上去这么安排似乎也是个办法。但别忘了,朝廷可不是老百姓家开的夫妻老婆店。老公生病了,老板娘出来管事。自古以来,皇权旁落到女人手里的记录,有是有但绝对屈指可数。而且,那都是皇帝年幼,太后、皇后趁机专政,朝中奸人当道为虎作怅的结果。何况选了个植物人当皇帝,让皇后垂帘听政,这种事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肯定前无古人。
在压抑的死寂中,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陛下,您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微臣沐浴圣恩数十年,还来不及肝脑涂地报答陛下于万一,您却驾鹤西去,教我如何不悲痛欲绝?呜呼哀哉,天若有情天亦老,子欲养亲亲不在——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般此。惟愿大楚江山千秋万代,陛下功德如皓月当空,恰似那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我们是奸人吗?不是。我们是白痴吗?不是。那为什么皇位上坐的不是晋王或者唐王,而是只剩下一口气脑袋停摆了一整年的太子爷?
“这样啊……”钱沛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咱们也请晋王殿下来上一刀?”
刚刚歇下的公孙哲只好再次出警。这回找到晋王的是莫大可莫总管,地点位于京师东门城楼上。晋王殿下爬在旗杆上极目远眺,希望能找到代表父皇的那颗星辰。
“那是殿下扮得惟妙惟肖,骗过了所有人。”钱沛深表钦佩道:“特别是刚才趴在地上吃……早饭的那一幕,教人拍案叫绝。”
他从袖口里取出一包药递给钱沛道:“你找机会悄悄交给殿下。”
钱沛叹道:“老易,你还是不了解昔王殿下。别着急,我保证他很快就会出宫。”
话音刚落,众人鼻子里闻到一股奇怪味道,再看晋王殿下衣袍下摆正滴答滴答往下滴水。戚封侯苦笑一声,命人架起嘴里正念念有词大唱特唱“春|水流”的晋王殿下往近旁的彰武殿而去。
易司马沉声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根本不需要那么久。”
最后,国泰帝在弥留之际号召全国军民万众一心同舟共济,为把大楚建设成为繁荣昌盛的伟大帝国艰苦奋斗奋发图强。
在众官员和王府侍卫、仆从的团团包围中,晋王殿下半跪砖地,正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沱金黄之物,津津有味地塞进嘴里。
文官由丞相蔡崇洲、中书令叶慧山率领,武将由大将军戚封侯、卫将军唐觉虎统帅,秩序井然鸦雀无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轮彤红的旭日冉冉升起,紧闭的宫门却仍然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
“多亏你想出了装疯的法子,”晋王赞道:“否则我还被软禁在宫里一筹莫展。”
“他进宫后再也没出来,估计是得守灵了。”钱沛回答。
送走王瑾贤,晋王又开始叫热。下人们急忙搬来几桶冰块,摆放在他的卧室里。晋王躺回床上,看到钱沛走了进来。两人相视一笑,钱沛关上门窗。
说来也怪,所有的哭声像是被关了水龙头,一下子全都止住了。大家一片做痛苦抽搐状,一边竖起耳朵聆听先帝遗旨。
钱沛回到家,易司马早已在屋里等候,见面便道:“先帝果真传位给太子了?”
“按照大楚礼制,先皇驾崩皇子必须守灵七七四十九日——”易司马眸中精光闪动,“不成,必须想个办法将晋王殿下从宫里救出来!”
“你想让殿下装病?”钱沛摇头道:“宫里的御医不是吃素的。况且就算骗过众人一时,你能让晋王在家装上四五十天都不露馅?”
第二天清早,群臣得知晋王疯病愈演愈烈的消息纷纷登门探望。这还是拜国丧期间,罢朝三日所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探探虚实。
这点钱沛是不能对晋王说破的。他知道,谢端仪一定是老皇帝培养了几十年的忠诚傀儡。而像这样的傀儡,肯定远不止一两个。
“不长?”易司马怀疑地盯视钱沛,以确定这小子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我父皇?”晋王睁大眼睛瞪视石思远半晌,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钱沛点点头,易司马“嘿”了声,问道:“晋王殿下情形如何?”
群臣一哄而散,王瑾贤强忍恶心进了客厅。片刻后晋王洗过澡,在易司马的陪伴下来见王瑾贤。他穿上了厚厚的棉袄,面前还摆着一大盆碳炉,一边烤火一边呻|吟道:“天气好冷啊,快给王公公拿件棉袄来穿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胡说什么呢,我刚见过父皇,他正在睡觉。”晋王突然大笑起来,手指石思远道:“你咒我父皇,是何居心?”
他听到大臣低声议论,说是智藏教的太元圣母和玉清宗的玉机真人都被请入了宫中,分别为老皇帝操办佛道法事。
晋王找到了,这下可算能歇口气了吧?且慢——半个时辰后王府又来人报案,晋王殿下睡醒了,施展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御风术蹦上屋顶再次人间蒸发!
总算清醒点了,大伙儿刚要松口气,晋王却做出了更加惊人之举。他翻身趴在地上,用双手猛扒地砖,叫道:“我要下去救他上来!”很快他的指甲抠破鲜血长流,却丝毫不知道疼痛,变本加厉用牙齿去啃地砖下的黄土。
就这样一晚晋王失踪七次,全城警讯频仍,折腾得整座永安城彻夜不眠。
然后是四位顾命大臣肃立两旁,惟有郭清因为有伤,被特许看座。
“希望王瑾贤会如实汇报给谢端仪,也不枉我辛苦一场了。”晋王的神情凝重:“真教你猜对了,父皇居然把皇位交给了禹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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