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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辉煌见裴镌不说话，以为他是在默认，精神一振道：“段兄弟，请你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说句实话：你是想前往神庙为弟妹求医吧？”
“哇——”小聂放声大哭，将头埋在高辉煌的胸口，抱紧尸体死不放手。
果不出其然，布条上被人用胭脂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字：“想要回你媳妇儿，到神庙来！”“又及：我会照小聂的样儿将她交还给你。”
裴镌不等小聂故伎重演张嘴咬下，便甩手将他摔在了雪地上。小聂挺身想起，又被裴镌不由分说地掐住他脖子又结结实实摁回地上。
尧灵仙看着垂泪无语的小聂，柔声问道：“小兄弟，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神庙吗？”
他伸手想从小聂怀里强行抱走高辉煌的尸体。小聂力气弱小，眼看争不过，情急之下竟张开嘴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裴镌的手背上。
裴镌禁不住望向尧灵仙，心里却在想：“莫非小聂是刀雪怜的私生子？”
玄乌教的最高主宰号称大神官，另有四位太上长老共同组成的长老会，再往下才轮得到天干十二殿和散布在南荒各处的七十二巫寺。
天明时分，三十多个云中族人吹吹打打，用八抬大轿将裴镌一行送出天灯寨地界。
裴镌大喜过望，来了个饿虎扑食一把逮住小聂，警告道：“你要是敢挑拨离间，破坏老子的夫妻感情，我就要你好看……喂，你听见了没有？”
小聂也不吱声，独自默默走开。裴镌和尧灵仙一边歇脚，一边果腹。尧灵仙道：“你别对小聂那么凶，他的心里很不好受，吃不下饭也是人之常情。”
“这就是说假如小聂身上少了点儿什么，那人也会对灵仙照样复制？如果小聂不幸缺了条胳膊又或少条大腿，那灵仙……”
小聂没躲，只是指了指布条上的警告。裴镌一省，巴掌半途变向，亲热无比地搭住小聂肩膀，笑容可掬地说道：“好兄弟，刚才在林子里没打痛你吧？”再一看小聂鼻青脸肿的模样，心里冷气直窜，急忙掏出不知打哪儿骗来的生肌润肤膏来。
他将所有的财物都送给了马帮，又护送小方等人行出一程才分道扬镳。
高辉煌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裴镌心里更难受。横竖捞不到啥油水了，他索性光棍到底，豪气干云地说道：“老高，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出手帮你是想要报答么？”
小聂摇头推开。裴镌大感没面子，气急败坏道：“小心老子把你打成内出血！”
赌了！裴镌决心压上血本。反正神庙是去定了的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裴镌恨恨瞪视小聂，余怒未消道：“记得多涂点儿治狂犬病的药膏。”
包屠龙和天罚长老依旧无动于衷。裴镌一怔，走近包屠龙定睛观瞧。
高辉煌快要不行了，小方浑身是血蹲在旁边不停地叫喊：“大哥，你一定要挺住！”
“你姥姥！”在包屠龙的背上，赫然印着一张灵符。裴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揭去灵符，包屠龙立时像丢了魂似的软倒在地。
杯具啊，难怪两军对垒上将单挑时都要像背台词似的喊上一句：“来者通名，某家刀下不斩无名之鬼”呢——那不就是怕稀里糊涂杀错人嘛。
裴镌不以为然地嗯了声，在他眼里一个蛮荒土司的地位还远不如几片浓香诱人的椰奶吐司。至少后者可以填饱肚子，而前者只会倒胃口。
他点点头唤道：“小方，你从我怀里把那封密函拿出来交给段兄弟。”
扎布土司凝目一瞧，果然不见一具神庙杀手尸体。朱玛叫道：“那是被你们烧了！”
扎布土司见爱女遇险，急喝道：“快，保护朱玛，杀了这凶徒！”
“高大哥，高大哥！”小方连声呼喊，高辉煌都没有答应。尧灵仙伸手探察高辉煌的鼻息，低声道：“高先生已经仙去了。”
小聂松开口，满嘴都是血。既有裴镌的，也有自己嘴里流出来的。
裴镌取出从天灯寨里带出来的干粮分给尧灵仙和小聂。小聂摇手不接，在地上写道：“我不饿。”
“看清楚了吧？”裴镌略带得意地向小聂耀武扬威：“你要是不听话，老子就像劈雪松一样，先是两只手，然后两条腿，最后才是你的脑袋……”
小方和陆老四也在一旁强忍悲声，偷偷地用手抹眼泪。小方想接过高辉煌，手刚碰到他的遗体，小聂就像触电般尖声大叫起来，凶狠的眼神如同一头正在誓死扞卫自己领地的幼狮。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其中一具尸灵扛着使劲儿挣扎的小聂飞奔回来。
他稍微念动，召出三具尸灵分往东西南三个方向地毯式搜索，自己则找了片舒适的草地躺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听信儿。
小方等人下意识地靠拢到裴镌身边，小声道：“他就是扎布土司。”
裴镌嘿然道：“死了个远房舅舅便伤心成这样，换作亲爹亲妈那还不立马上吊？”
裴镌无可奈何地咽了口唾沫，问道：“那你想吃什么？我这儿只有干粮。”
尧灵仙悄然伸出纤手搭住高辉煌的脉门，片刻后神情黯然地朝裴镌摇了下头。裴镌见状愈发郁闷，这架打得没一点名堂。高辉煌再一死，连感谢费都没人付了。
“你不是在蒙我吧？”裴镌怀疑道：“假如是这样，灵千叶干嘛还来截杀你们？”
裴镌眨巴眨巴眼睛道：“像我这种人境界到了，自然而然就视金钱为粪土。”
“算是吧，他们都是神庙的人。扎布土司一定是事先得到了警告，所以没有一个云中族的人敢插手。”高辉煌的答案印证了裴镌的猜测：“那个秃顶老头儿便是神庙巳蛇殿殿主灵千叶，他也被你杀了吧？”
“看着那棵雪松——”裴镌将小聂的头扳向右面，挥手发出一道无形罡气。
他满面煞气，与小聂对视。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在雪地里对峙了足足半炷香。裴镌终于缴械投降，从牙缝里挤出笑容道：“好兄弟，看你饿得疯了，自己的手指头能啃吗？来，老……哥这儿有好吃的。”
发现小聂直呆呆瞅着前头，裴镌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抬眼望去。登时，他浑身凉了个冰透！包屠龙和天罚长老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尧灵仙却不见了踪影！
尧灵仙道：“知道么，我很高兴你将所有的财物都送给了小方他们。”
尧灵仙嫣然一笑，见左右无人竟主动握住裴镌的手道：“伤口还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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