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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雀无声的武场内,不少人还沉浸在柳寻衣与秦二那场实力悬殊的大战中,秦二虽算不上河西秦氏的扛鼎人物,但秦氏三杰的名号在江湖中却颇有声威,秦二再如何不济也绝非酒囊饭袋之徒,其武功即便在秦家族内也足以排在中上。
这样的人物就算输也应该输在江湖前辈或是名声赫赫的大侠手中,而绝非柳寻衣这样一介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大败“江湖名宿”,这种事在江湖中虽谈不上绝无仅有,但也绝非常见。此事无外乎三种解释,一是二人在交手之前已经暗中商定胜负,并非彼此真正的实力。二是“江湖名宿”是在重伤或者走火入魔的特殊情况,此消彼长之下有可能惜败无名小卒之手。三便是这个所谓的“无名小卒”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从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老虎。
以今日的局面而言,第一种和第二种解释都不太可能,至于第三种所言的“无名小卒”,一般都是须发苍白的老者,或者道风仙骨的隐士高人,少见柳寻衣这般乳臭未干的后辈。
在场众人都是在江湖中混迹多年的老手,对于这个道理自然一清二楚,因此他们对于柳寻衣时才的表现才越发好奇。他们所关心的不仅仅是柳寻衣本身,更关心柳寻衣背后的师门。
所有人都明白,如柳寻衣这样的年轻人能身怀上乘武功,其背后一定少不了高人指点。正如同辈的悟禅、郑松仁一般,背后都有个绝世高手做师傅。
“那么柳寻衣的师傅又是谁呢?”
不少人都怀疑是洛天瑾,毕竟论武功、论年纪、论资历,洛天瑾做柳寻衣的师傅都绰绰有余。倘若柳寻衣真是洛天瑾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他能在如此年纪便拥有如此武功,倒也不足为奇了。
只不过,江湖中从未听闻北贤王收过这样一个徒弟,这才令众人不禁暗暗揣测,进而引发出诸多设想,不过十之八九都与洛天瑾脱不了干系,毕竟刚刚洛天瑾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柳寻衣是他的人。
此刻内心最复杂的人莫过于洛天瑾,外人倒是可以随意揣测自己与柳寻衣是师徒,但唯独洛天瑾心里明白,他根本就不认识柳寻衣,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洛天瑾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柳寻衣。
不过以洛天瑾的城府,有些事就算烂在心里,也绝不会表现在脸上。因此,洛天瑾仍旧保持着不喜不悲的从容模样,只不过在他看向柳寻衣的眼神中,刚刚的耐人寻味之意变的愈发浓郁。
望着擂台上站的如钢枪般笔直的柳寻衣,洛凝语眼中难掩狂喜之色,她兴冲冲地对洛天瑾道:“爹,这下不仅把林方大的仇报了,而且也为我们贤王府涨了威风,看日后谁还敢在爹面前放肆。哈哈……”
洛天瑾并未理会兴奋不已的洛凝语,而是将复杂的目光转向身边的邓长川,虽然没有开口,但邓长川却已是心领神会般露出一抹苦笑,继而别有深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好兄弟!”林方大在两个弟子的搀扶下坚持站在人群后观战,时才柳寻衣大败秦二,令他激动的险些将身上那些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崩开。
早就知道柳寻衣与洛天瑾并不相识的沈东善和陆庭湘,此刻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说不出复杂。
“此人竟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陆庭湘目光隐晦地盯着柳寻衣,对司空竹低声问道,“竹老,你认为如何?”
司空竹沉吟片刻,道:“昨日他能从唐阿富手中救下白霜……我就猜想此子的武功定然不俗,只是昨日并未亲眼得见,故而颇有迟疑,但从刚刚这一场来看,他的确有和唐阿富一较高下的本事。”
陆庭湘低语道:“无情剑客虽是异教出身,但却并不影响他位列龙象榜第五位,此人武功之高天下人人皆知,柳寻衣能与此人正面交手,绝不简单。”
陆庭湘口中所说的龙象榜,其实是武林四大异教之一“龙象山”,为江湖群雄排出的名次,不过最有意思的是此排名只针对江湖后进。故而各大门派、世家、帮派的掌门、长老、家主等武林前辈,并未被列入此榜之内。
因此,龙象榜也被人戏称为“江湖后进十大高手”排行榜。
“江湖后进十大高手”在当下,无论是辈分、武功,还是背景,怕是都抵不过“中原武林十二豪杰”。但在未来的潜力上却是不可估量,一是因为他们年纪尚轻,未来无论在武功还是权势上,都将大有可为。二是江湖后进十大高手由龙象山排出,因此并不限于名门正派的弟子,而是涵盖整个江湖,不分正邪、不看出身、不限门派,而只论武功高低。
值得一提是,陆家家主陆庭湘也被龙象山排进龙象榜第三位,而他也是唯一一位同时登上“龙象榜”和“中原武林十二豪杰”的人,不可谓不传奇。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陆庭湘之外,便只剩下少林弟子中的第一高手悟禅,排在十大高手的第七位。至于秦氏三杰、郑松仁、龚清、胥准、林方大之流则统统无缘此榜,由此也不难看出龙象山所排出的“十大高手”并非戏谑,也绝非轻易什么人就能随随便便排进去的。
其实以悟禅练就易筋经而积攒的浑厚内力,远比陆庭湘还要深厚许多,不过武功高低并不能完全取决于内力深厚。还有胆量、经验、杀伐果断的心机等种种因素交融而成,因此以今日心性单纯的悟禅而言,能排在龙象榜第七位已实属不易。
倘若日后悟禅能一改善心,在易筋经的加持下练就多种杀人武功,并且磨练出心狠手辣的手段,以及冷血无情的狠心,那超越第三位的陆庭湘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思量片刻,陆庭湘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地环顾着神态各异的众人,不紧不慢地笑道:“柳寻衣与秦二的切磋胜负已分,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面对陆庭湘的疑问,众人纷纷摇头不语。
陆庭湘微微一笑,对洛天瑾道:“真想不到洛府主麾下竟还有这样一位高手,刚才一战令陆某大开眼界,相信也令在座的诸位大吃一惊。此等高手竟被洛府主藏的那么深,以至于今日出场时我等竟是纷纷有眼不识金镶玉,让柳寻衣这样的人才砍柴烧水,实在是太屈才了。哈哈……”
陆庭湘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笑声。
钟离木那双小眼睛朝着擂台上的柳寻衣挤了挤,戏谑地笑道:“小孩儿,原来你是洛府主的人,难怪昨夜敢与唐阿富正面交手。哈哈……今天这幅惊风化雨图看来十之八九要归你了,恭喜恭喜!”钟离木并不知道柳寻衣和洛天瑾的关系,也不清楚其实柳寻衣昨夜还是个意图潜入陆府的外人。故而口无遮拦,将昨夜之事脱口而出,显然是说者无心。
闻听此言,洛天瑾、陆庭湘、沈东善等几位知情人的眼神纷纷一变,但却谁也没有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柳寻衣脑中飞速盘算着如何应对,朝钟离木颇为恭敬地拱手道:“钟离前辈过誉了,昨夜若非钟离前辈出手相助,只怕在下早就已经死在无情剑下。”
事到如今柳寻衣也不好再刻意瞒,索性大方承认,一来可以表现出自己的光明磊落,二来也可以趁机向陆庭湘和沈东善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昨夜他还被人冤枉是唐阿富的同伙,而今天钟离木的一番话恰恰能为其作证。
其他人并不知晓前因后果,因此也无从插嘴,至于知情的几人更是聪明绝顶,一个个心怀鬼胎,谁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洛天瑾刚刚亲口承认柳寻衣是贤王府的人,此刻若是说穿只怕会让北贤王下不来台。揭穿柳寻衣的谎言是小,得罪了洛天瑾便是天大的麻烦,因此陆庭湘和沈东善也佯装出一副天下太平的假象,始终不为所动。
“论年纪我或许比这位柳兄弟痴长几岁,但在唐门内我却算是个小字辈。呵呵……”就在众人交头接耳时,唐仞却是突然开口笑道:“如果唐门派我上场讨教一下柳兄弟的高招,不知道洛府主和陆公子,以及在座的诸位可否应允?”
唐仞年近四旬,的确要比柳寻衣大一辈。他自知擅自出手或有不妥,故而才有此一问。
陆庭湘并未询问柳寻衣的意见,而是径自将目光投向洛天瑾,笑道:“不知洛府主意下如何?”
邓长川插话道:“规矩就是规矩,倘若唐仞可以不顾辈分而以大欺小,那邓某人是否也可以上台一试?如此一来,我家府主以及在座的诸位掌门又是否皆可出手?”
邓长川此言令唐仞和陆庭湘二人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尤其是唐仞,被人毫不留情地当众驳斥,在面子上着实有些难堪,因此语气颇为生硬地坚持道:“但不知这番话是邓五爷的意思,还是洛府主的意思?”
邓长川闻言面色一沉,欲要开口辩驳,洛天瑾却先一步笑道:“邓长川说话一向快人快语,唐仞房主还望海涵。其实洛某对你是否上台并不在意,辈分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倘若唐仞房主非要自愿矮我等一辈,那洛某又怎好出言反对?不过洛某想在你上台之前好心提醒一句,唐仞房主毕竟是名声在外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关乎蜀中唐门的名声,可千万别折在一个小辈手里。呵呵……”
洛天瑾此话外软内硬,可谓极尽讽刺之能事,让唐仞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甚是尴尬。
“依我之见不如算了吧!”腾苍好心开口劝道,“唐仞房主没必要……”
“洛府主的好意在下和唐门都心领了!”不等腾苍把话说完,唐仞却已是突然起身,语气冷漠地说道,“不过我蜀中唐门一向言出必行,刚刚我话已出口,而洛府主也并不反对。既然如此,那我唐仞便舍下这一身虚名,非要上台和柳兄弟切磋一番不可!”
说罢,不等众人再劝,唐仞已是侧身抬脚轻轻一蹬椅子,身形拔地而起,凌空连翻数周直接跃过偌大的武场,稳稳地落于擂台之上。
“在下‘唐门一品房’房主唐仞,请赐教!”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