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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洛天瑾此言,令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纷纷面露惊愕之色。
“府主要……要我杀了任无涯?”
柳寻衣难以置信地望着神情冷峻的洛天瑾,诧异道:“他……他不是府主的朋友吗?”
“他从来都不是我们的朋友。曾经只是我们的‘垫脚石’罢了。”洛天瑾冷漠道,“但从现在开始,任无涯已变成我们的‘绊脚石’,必须除之而后快。”
“这……”
洛天瑾的话犹如当头一棒,令柳寻衣震惊不已,脑中一片混沌。
“慕容白刚刚所言不虚,一旦明日有人拿我们与玉龙宫的关系大做文章,即便我能赢得比武,也必然输于人心。”洛天瑾淡淡地说道,“因此,为免落人口实,我们必须先为自己找条退路。只有除掉任无涯,明日我才能据理力争,舌战群雄,让所有想要诋毁我的人统统闭嘴。”
“可是……”
“明天我会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洛天瑾似乎看破柳寻衣的心思,摆手道,“我要让天下英雄知道,我与任无涯只是假意结交,实则是要为江湖除害,为武林铲除一个败类。至于你转投玉龙宫之事,亦是我们精心安排的一场局,目的是骗取任无涯的信任,让其放松警惕,方便下手。”
谢玄面露激动,快速说道:“如果只是红口白牙,府主这番解释自是苍白无力。但若能拿出任无涯的首级,结果将大不相同。”
“不错!”江一苇连连点头,“只要除掉任无涯,一切不利于我们的流言蜚语都将变成一场笑话,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饶是金复羽长着一千张嘴,也休想蛊惑人心。府主先利用任无涯帮自己扫清障碍,然后再来一招釜底抽薪,金蝉脱壳。着实高明,我等佩服!”
“可是我们这样做……未免有过河拆桥之嫌……”
“住口!”
柳寻衣话未说完,谢玄的眼神陡然一寒,质问道:“柳寻衣,难道你真把自己当成玉龙宫的冢虎旗主吗?”
“当然不是。”柳寻衣极口否认,同时面露纠结,“只不过……我今天才刚刚磕头拜他为义祖,现在却要我亲手杀他,实在是……”
“寻衣,难道你忘了我刚刚的教诲吗?”洛天瑾眉头微皱,再三叮嘱,“成大事者,必要不拘小节,甚至不择手段。你拜任无涯为义祖,只是权宜之计,岂能当真?明天我会在天下英雄面前替你解释清楚,你不必担心自己会背上两面三刀,欺师灭祖的恶名。”
面对洛天瑾的“谆谆教导”,柳寻衣思绪万千,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柳寻衣,你在犹豫什么?”江一苇眉头一挑,语气颇有刁难之意。
“府主此举并非君子所为,更像是……小人行径。”柳寻衣自知言语冒犯,但仍按捺不住内心的波澜,断断续续地说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如此杀鸡取卵,难道府主不怕被天下英雄唾弃吗?”
“柳寻衣,你太放肆了!”
谢玄勃然大怒,欲挥掌朝柳寻衣打去,却被洛天瑾先一步喝止。
洛天瑾目无表情地望着犹豫不决的柳寻衣,淡淡地问道:“寻衣,对付君子自然不能用小人行径,但对付小人……却可以不计手段。”
“什么?”
“今天你在论剑台看的清清楚楚,董宵儿和呼延霸出手时皆有极大保留,可知为何?”
“这……”
“因为任无涯从未将我们当成真正的朋友。”洛天瑾冷笑道,“他故意让董宵儿和呼延霸留手,反而让你上台与司无道拼死一战,足见其心不诚。今日一早,我已按照事先约定,将两家的关系当众挑明,可任无涯却对我耍心机,使手段,又岂是君子所为?我与他之间从未有过真正的坦诚,一切皆是相互利用罢了。他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他不义!寻衣,如果将今天的局面调换一下,试问任无涯又肯不肯放过我们?”
“我……不知道。”柳寻衣心烦意乱,如实作答。
“对付任无涯这种贪婪自私的老狐狸,哪有什么君子所为、小人行径?”谢玄愠怒道,“你对他讲道义,他会与你讲道义吗?天真幼稚,可笑可恨,哼!”
柳寻衣眼神复杂地望着洛天瑾,沉默许久,突然问道:“敢问府主,这招金蝉脱壳,釜底抽薪,究竟是你见任无涯不仁在先,故而临时起意……还是早在与他联手之前,便已设下一张天罗地网?”
“同样的结果,何时起意又有何区别?”洛天瑾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我只是好奇……”
“寻衣,人心叵测,江湖险恶,很多事远不如你想象中那般美好。”洛天瑾打断道,“为师知道你的性子,故而奉劝你一句,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因为真相会令你大失所望。”
言尽于此,柳寻衣已猜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说到底,洛天瑾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一盘棋。金复羽、任无涯、柳寻衣,甚至天下群雄全都变成一颗颗棋子,被他把玩于股掌之中而浑然不觉。
心念至此,柳寻衣对深不可测的洛天瑾愈发钦佩,同时愈发忌惮。
“如何?”洛天瑾神情一禀,正色道,“你敢不敢去取任无涯的首级?”
“我……”
“寻衣,府主言之有理,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慕容白见柳寻衣迟疑不定,不禁轻轻叹息,低声劝道,“眼下,唯有除掉任无涯,才能助贤王府摆脱困境。你现在是玉龙宫的旗主,又是任无涯的义孙,自能轻而易举地接近他。此事,非你不可。”
“我……”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柳寻衣心神不宁,手足无措。
依理,柳寻衣应毫不迟疑地欣然允诺,可不知为何?他一直下不定决心。
两面三刀也好,趁人之危也罢,这些都是柳寻衣不能容忍的恶事。更何况,他今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朝任无涯三拜九叩,认其为义祖,这种事又岂能说不算数便不算数?
“寻衣,为师不愿强人所难,更不想逼你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洛天瑾颇为失落地叹息道,“你若执意不肯,此事姑且作罢,你……下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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