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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炉边上, 帕里亚捧着碗吃得神情满足，贺允受到他的影响，也终于察觉出一些饥饿感来。
克里斯带来的两条海鱼体型很大, 足够两个人吃上两天，这时候被贺允身上的气息压制住, 挤在水桶的狭小空间里一动不动。
贺允看了一眼帕里亚，提了一尾鱼, 拿出匕首转身到船舷边上借着灯光处理起来——即使已经当了好几天的人鱼, 即使已经不用在帕里亚面前隐藏身份，他还是更习惯用一些人类的工具而非人鱼尖利的指甲。
当然,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贺允并不想这些血腥的场面吓到帕里亚, 刚才克里斯匆忙中跳进海里, 鱼尾掀起的浪花明显让帕里亚呆了呆。
帕里亚不知道贺允在照顾他的感受。
他捧着碗，悄悄用一种自以为隐蔽的目光打量着贺允的动作, 既有些憧憬, 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遗憾。
克里斯的鱼尾强劲有力, 掀起的浪头足以打上甲板，哥哥是人鱼族至高无上的王者, 想来一定比克里斯厉害百倍千倍！
帕里亚有些走神：哥哥的鱼尾, 会是什么颜色？
背后的目光存在感太强烈了, 贺允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他将处理好的鱼片摆在盘子里, 又用水冲干净匕首，这才转头。
“再有大约两三天，我们就能在伊斯特城西岸登陆了。”贺允看着帕里亚, 提前打好预防针，“到时候会很危险。”
帕里亚回神立刻抢答：“我不会害怕的！”
说完，又紧跟着补充：“我保证不给哥哥添麻烦！”
说这话时, 帕里亚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跟他种族完全不同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亲生哥哥了，所以，也许仅仅只是带着他上路就已经很麻烦了吧？
想到这里，帕里亚垂下眼睛，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下去。
贺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
炉子上的小火苗跃动着，小矮子帕里亚有些局促地捏紧了手里的勺子，半边脸藏在阴影里，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
贺允顿了顿，将匕首擦干后重新插回腰间的皮革袋子，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到时候听我的话，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帕里亚闻声倏地抬头，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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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夜里，船只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伊斯特城的西海岸。
罩着一身宽大黑色斗篷的贺允轻轻巧巧地跃下甲板，隐匿在黑暗之中，没发出一点声音。确定港口守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贺允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船舷边的帕里亚点点头，身形顿了半秒后忽然纵身一跃。
贺允眉头一跳，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上前将人接住。
被接住的帕里亚自己也有些发懵。
他本应当是从船边那条柔软绳梯上下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站到船舷边上的时候，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一种本能，在促使他直接跃下。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像是天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似的。
尽管他对这套动作毫无记忆。
怎么回事？
他开始后怕和慌乱，一双眼睛睁圆了，求助般地看向贺允：“……哥哥？”
贺允回神，拉开帕里亚站定。
他没有立即回应帕里亚，只是转头看向高出岸边足有两三人高的船只，面色是显而易见的严肃……和怀疑。
一个被他判定为瘦弱且胆怯的小矮子，是怎么敢直接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还跳得那么干脆利落？
是想起什么来了？
还是说……有什么隐藏的身份终于暴露了？
贺允迅速回忆帕里亚跃下船舷的动作企图抓住一些蛛丝马迹，表情却在下一个瞬间陡然僵住。
他缓缓低头，看向一步之遥的帕里亚。
帝国军校战斗实训课程里的无防护高空降落战术动作，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帕里亚该会的东西。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
贺允一把握住帕里亚的肩膀，幽暗的眼神里是难以掩藏的激动。他按捺住那颗鼓噪的，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在脑海里寻求系统的确认。
系统没有回应。
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系统答应帮他重新检视世界数据，这时候无暇顾及他这边。但他已经有了答案。
贺允深吸口气，松开帕里亚的肩膀，转而抓住他手腕。他用高大的身躯挡在他前面，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他纳入身后的阴影里。
“先离开这里。”他放低声音，手上也不自觉地用力。
系统暂时不在，无法给他全方位地预警危险。
他还记得被他弄晕了丢在小镇码头上的银甲骑士们，只要那些骑士们不蠢，总会追到伊斯特城来的，这里并不安全。
帕里亚被拽着快步离开。
跟在背后的他看不到贺允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得很紧，有点疼。但奇怪的是，这样带着禁锢感的疼痛反而抚平了他的慌乱，让他感觉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