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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连续几日称病不朝, 宫外的朝臣们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在定北侯称他注意到禁军连续几日未曾换班后,大家都慌乱起来。
禁军侍卫中,自然都不可能人人都愿意跟着谋反, 这次在内宫里把守的, 几乎全是指挥使的亲信和经他考察过的方便掌控之辈。不让他们换班, 实在也是无人可换。
经历过先帝晚年时皇子互相残杀的朝臣们,对此分外敏感, 察觉不对后, 几名重臣立刻围到了宫门前, 要求见陛下一面。
随后,宫门内传出一道“陛下口谕”,宣敬国公与曾学士入宫觐见。
曾学士身为清流之首, 在文人当中一向清誉极佳, 从不与国公一党同流合污,众臣对他还是信得过的,闻言便暂时按捺下来,准备在宫门外等他的消息。
曾学士和敬国公跟在前来宣口谕的小太监身后, 一路来到陛下寝殿。
殿内散发着一股子草药的苦味, 有宫女和太监经过他们身侧,手里端着盆子、热水、药汤等物, 看起来确是在侍疾的模样。
曾学士迟疑:“陛下果真是生病了吗?”
“这还能有假不成?”敬国公道, “也不知那些人整日在疑心些什么?难道怀疑陛下称病偷懒不成?”
曾学士站在门口, 皱眉看着殿内, 突然问道:“怎么不见彭礼公公身影?”
敬国公装模作样地探头四周看了看:“的确不在,许是先歇着去了吧。陛下都病了几日了,彭公公定然是陪侍太久,一时撑不住了。”
曾学士却突地迈步进殿, 疾步冲到陛下床前,一把推开床边的小太监,用力一拉床帐,露出了当今陛下昏迷的脸。
谁也没想到他突然发难,反应不及。敬国公忙跟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作势惊讶道:“哎呀,陛下看起来病得很重,这几日他一直在昏迷吗?”
便有一名宫女上前应答。
曾学士却没去听宫女说话,反而一直盯着敬国公脸上神色。
后者察觉,开口道:“曾学士,我知你心忧陛下安危,今日才这般鲁莽行事,此事我定然不会外传的。”
曾学士僵硬半晌,挤出一句客气话:“是,我今日太过鲁莽了,既然已经看到陛下,我就先离开了,免得宫门外的大人们等急了。”
他说完,便迈步匆忙向殿外走去。
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随后响起的是敬国公的声音:“曾学士,你这可就装的不像了。”
曾学士背影一僵,殿门口的两位侍卫已经一左一右拦住了他。
眼看无法走脱,他回身直视敬国公的双眼,一字一句问道:“国公爷,陛下已然昏迷,立后的旨意是谁下的?刚刚宣你我二人进宫的口谕又是何人下的?你私囚陛下,借他名义下达圣旨,难道是要谋朝篡位不成?”
“曾学士这话说的,我可不大爱听,”敬国公笑了起来,“与其说是篡权夺位,不如说是匡扶正统。”
“你!”曾学士怒道,“你疯了吗?当今天子就是先帝选出来的正统,你却要匡扶哪个正统?”
“自然是先皇留下的六皇子,他才是正经的先帝血脉!”
“少给我来这套冠冕堂皇,你不过是见陛下渐渐脱离你的掌控,想换个人替代他罢了!”
“哈哈哈哈,曾学士啊曾学士,”敬国公大笑道,“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明明这位陛下刚登基时,你和我一样,对他多有意见,怎么不过几年工夫,你倒是成了他的人了?”
“我和你一样?那可真是不敢当,”曾学士怒斥,“我对陛下提出诸般意见,是因为我知道他有这份潜力,他能做得更好!我可不是像你一样想让他做一个傀儡!什么又叫做成了他的人?忠君,尤其是忠于一位明君,难道不是我等臣子该做的吗?”
“曾学士,我很敬重你的学识和你在清流之中的地位,所以,我不会将你如何,甚至新帝登基后,我还想请你去做他的老师,”敬国公却没有露出怒色,反而好言相劝道,“如果你能当作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将来就是大楚一国帝师。”
“若是一个帝师的名衔就能收买我,国公,你以为我在清流中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如果我今日出不去,宫门外的那些大人自然就知道事情严重。”
敬国公看起来很愉快:“老夫可没说要扣留你啊。”
曾学士狐疑地看向他:“你肯放我出去?”
“当然,”敬国公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哦,对了,瞧老夫这记性,忘了告诉大人,你可以离开,但你的小女儿和你最喜欢的那个外孙子,还有您那位今日去女婿府上探望女儿的夫人,就要押在老夫手上了。”
曾学士一时通体冰凉,脸色煞白,颤着手指向敬国公:“你……你……卑鄙无耻!”
敬国公微微一笑:“所以,一面是未来帝师,光宗耀祖;一面是妻女外孙的命,曾大人你是个聪明人,该清楚如何选择吧?”
“……”
“现在,你只要走出宫门,告诉那些人,陛下生了重病,但神志清醒,就一切结束。我甚至不要求你多做什么,”敬国公听起来分外有说服力,“陛下的事是我做的,与你无干,你就当不知道,你的手上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曾学士没有回答。
———
宫门口,众人正翘首以盼。几位大人焦急不已,有位荆大人开口安抚道:“也许只是我等多虑了,许是因着陛下有疾,禁军防卫才严密些防止有人趁机作乱生事罢了。”
话音未落,正看到曾学士二人从宫门处走出来,对众人神色凝重道:“陛下生了重病,暂时需要静养。”
“没有其他事吗?”有人问话,言下显然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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