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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亚穗听出了话里头的意思:“是吗?是我修行不足,让自己产生了如此的阴暗之心吗?尊长老,我究竟要怎么做?花姐姐,我想帮助大家摆脱战争不是件好事吗?如果我直接去进攻辛达科,那卡狄罗不就得救了吗,古特提列图也用不着被消灭啊?谁,谁来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些人的战斗?”宁亚穗在困惑中睡了一会儿,清醒时回到半球浮木上继续静思:那莫提夫的训斥给她带来了反思,然而房间里的任何一人都没能解答宁亚穗的困惑。纠缠了许久,这个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孩子转身面向墙壁,连犹父长老再次回来也不作回答。
罗杰和林安都惊讶地呆坐着,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深沉而充满智慧。那莫提夫带着一点惊讶,但马上从小女孩的话头里找到弱点:“我曾经教你战斗必须了解自己,也要看清楚敌人,一般的战斗可以用这种办法;可是宁亚穗小姐,这不是两方的战斗,至少我们是被排除在外的第三个势力,也就是说我们要看清楚的不是敌人,而是分清楚在双方敌对势力中所能脱身的办法。你要记住,我们是旁观者,没有义务帮助卡狄罗,也没有必要与辛达科战斗。你明白么?”
宁亚穗不显眼地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看不见天空,小睡片刻而醒来的罗杰不知道现在太阳是否出来,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罗杰舒展筋骨,远远地从一个角落向另一个角落看去,对面是盘膝而坐的宁亚穗。他问:“大小姐今天不再出去了吗?”
那莫提夫道:“或许我想得太多了,或许我应该离开战场,我已经很久没有上真正的战场了。”他想:“我上次上战场是什么时候?对了,在遇到宁亚穗之前的那一次,原来已经那么久远了。”想着想着,继续说道:“自从遇到宁亚穗,我就没有打仗了,‘得到辛达科的控制权’这样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总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宁亚穗,你的名字源于水,温柔而充满生命力的水,这样的战场不应该让你参与。”
宁亚穗突然睁开眼睛,奇怪地打量着没有神情的罗杰,缓和了语气道:“罗杰,你没信心能够离开卡狄罗吗?放心吧,我们会逃出的,然后召集大军攻击堡垒沙丘辛达科的大本营,这样子我们就能既保全卡狄罗,又可以得到辛达科的控制权,但是一定要掌握时机。”
打磨平滑的大石基反射着阳光净白的光辉,不让人睁开眼睛。林安在众人的唾骂声中低首而行,他坚信自己没有错,犹父长老也应该这么想,然而犹父长老决定在大战前举行的祭礼中杀害他们。林安低落的情绪在犹父长老第二次来临时产生,一直延续到现在,他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绝望的可怕让他沮丧而毫无生气;逃对于雾少爷而言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可“宁亚穗会做出什么事呢”,他怀着好奇心留下;那莫提夫和罗杰怀着各异的心情,免不了对四周汹涌的人群示以羞怯却不后悔的神情;唯有宁亚穗镇定自若,她什么也不怕,因为她知道不必害怕,她在等待,等待能够说话的空档。
罗杰走到宁亚穗身边,蹲下身子,双手握着膝盖,轻声道:“那我不知道。大小姐,你所想的事情,我罗杰不过是门外的过客,甚至说连门口只能远观,又谈何知道大小姐刚才那话的意思。”
宁亚穗一动不动地保持姿态,淡淡地回答道:“哪里也不去,犹父长老好像还有事情要请求我们的帮助,他会回来的。”声音不大而且十分平静的,让那些装睡的人忍不住侧目而视,大家没有动,仍旧躺着,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宁亚穗身上。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罗杰,这场战斗会非常激烈吗?”
那莫提夫知道宁亚穗对自己的主张怀着不服气的心思,于是道:“宁亚穗小姐,你知道吗,要让一个人完全服从你不是用武力,武力只能让人屈从,并不服从。屈从的人纵然遵从了你的命令,也不会办好一件事;真心服从你的人不管你有没有命令,他都能以你的意思去做事。罗杰虽然一直跟随着你行动,却没有和你相交的那种深度,你把他当成是一个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个外来的‘哥哥’,永远不把自己的真心话告诉给最亲近自己的他:宁亚穗,这就是你无法获得别人认同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边走边道,“我不是不认为你的方案可行,那是可以的,但是我们要以什么理由去帮助卡狄罗打败辛达科呢?而且我现在也不了解对方的能力范围,你的做法很危险,万一敌人在你所想象的范围外,那就牵连太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阴暗寒冷的楼梯被灯火照亮,几十人手执黄金烛台,顶着一盏状如从天飞降的羽蛇之烛灯,打开了闭室之门,把房间照得通明。“绑,走。”简单而机械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感,没有抓烛灯的人麻利地把外来者和叛徒捆绑起来,半推半拉地催促这些人离开,沿着另一条微微上斜的小径走到金字塔神殿下的大广场。
林安道:“那莫提夫,你还真是顾虑重重,战斗时考虑太多反而影响战斗过程,随时后因此失去主动权或者反胜为败。有句话说得好,‘死而后生’,就是我们没有达到最坏程度,你也必须放弃任何考虑,全心全意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