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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村庄后,房屋院落之间的土路都呈现出半椭圆凸起状,走在上面很不舒服,跟刚才不小心踩到坟头时的感觉一样膈应。
半椭圆的路面应该起不到排水的作用,这样水会顺着墙角渗入地基,很容易侵蚀墙体。
突然间我想到了老簿的话,难道此地也缺水,如果村民利用这种方式保持湿度,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顺着土坯堆砌的院墙边,我已经偷偷摸到唯一冒着热气的那家院子门前,谨慎的往里瞧。
院中没有大黄狗看门,更没有散养的鸡鸭,清冷的氛围渐渐冻住我的双腿,使我不敢贸然进入门内。
隆起的土路和院子的土墙形成一个夹角,长时间被夹角别着,脚指头都麻了,刚想活动一下,有烟囱那屋就传来铁盆落地的声响。
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吓得屋里的人失手打翻了铁盆,等了一会后没有听见脚步声或者呼救声,院子里恢复了寂静。
在铁盆落地后,屋顶的烟囱冒出的白烟里夹杂了几片黑烟,难道炉灶也能被惊到咳嗽,我有点质疑风箱是否完好。
天快黑了,胡诌一个理由也得进去看看找地方投宿,帮忙检查风箱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装成老中医去治疗炉灶的肺病。
进门以后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来到窗前敲了敲,礼貌的询问里面是否有人,反复几次后还是无人应答。
“华鸢,进去看看吧,老在外面耗着也不行,这地方给我一种宋青家的感觉,在门口观察的时候好几次把烟囱误认成了虫子腿。”
“老簿,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如果刚才听见是砂锅落地的声音,我是肯定不会进去的。”
“有铁盆起码代表这里不是某个远古剥灵狱的遗迹,老簿你就真的没发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吗?这地方是在剥灵狱里吗?”
“自此借贷人出现后,剥灵狱的影响范围很难准确界定,没准前一秒无事发生,后一秒你刚进去就被罩住了。”
“老簿,给个准话,进还是不进。”
“进,立刻进。”
我一把推开屋门跳了进去,回头瞥了一眼没看见绊索陷阱。
在里屋厨房的地上发现了一只红白烤瓷的铁盆,这样的古早样式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柴加的很足,火烧的很旺,灶台前空却无一人。
掀开锅盖,沸水里煮着面条青菜,看起来寡淡无味。
厚重的案板上平放了把菜刀,这把刀被打磨的锋利无比,稍微动一下就能刮出一层木屑。
站在厨房中间,一时分不清这面是留给我的还是这刀是留给我的,老簿的直觉很准,现在的氛围非常接近宋赵两家的情景。
风箱里该不会有一堆蝗虫等着我吧。
借宿也不能睡在厨房里,我来到主屋的窗户前再次敲了敲询问是否有人,在第二次敲窗后屋子里亮起了灯。
有烛无影,仍然没人回应我。
来到主屋门前推了推,里面上着锁,我刚开始拍门,窗户里面的灯熄灭了,另一边还没探索的屋子亮起了灯。
我朝那边小跑过去,在我拍门前灯就熄灭了,主屋的灯再次亮起,它们在合伙耍我。
用折返跑的方式试探两间屋子的反应,果然是在耍我,每次都是反方向的屋子亮灯。
两边的屋门都从里面反锁了,窗户也撬不开,我只得返回厨房另做打算。
“老簿,两间屋子里肯定都没人,应该是某种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在自己运行,来回跑了好几遍也没看见有红外感应器啊。”
“华鸢,这里只可能有比机械设备更可怕的东西在操控一切,还是先在厨房过夜吧。”
找来抹布包住菜刀,用沉重的案板压住它,以防被人操控变成飞行暗器。
饥饿感驱使我再次打开锅盖,用勺子捞了几根面条,用手掐断后发现面条还是白心的。
折返跑消耗的时间也早够煮熟面条了,火那么旺怎么可能还是生的,青菜的翠绿程度也像是刚下锅的。
这里不正常的情况几乎要打消我找白衣女受害者的想法了,她没能逃出的村庄可能也快困住我了。
现在还不是确认案发现场的时候,另一个村庄还没去过,说不定比这里更诡异。
我用柴火把厨房门顶住,剩下个树墩子我当作为凳子坐着,屋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仅剩灶台里的火光可以用来照明。
“老簿,聊会天吧,还要熬很久才会天亮。”
“想聊什么?”
“这个时候不适合聊案情,你能再讲讲当年跟着爷爷去观摩村民大乱斗的情景吗?”
“还记得这个呀,其实去的时候我和你爷爷都是不知情纯看热闹的,在围观群众的交头接耳里才逐渐知晓背后的隐情。”
“水源争夺是一方面,更令村民们气愤的事,那家带头闹事的,他的家里有从外地买来的女人,用铁链拴在狗笼子里。”
“当时本来只是商量用水时间,其中有个思想先进的小伙子在争吵过程中提到了狗笼子里的女人。”
“带头闹事的立刻压不住火,带着他那帮人大声嘲笑小伙子是穷酸眼馋买不起外面的女人,随后他们就扭打成一团演变成了大乱斗的局面。”
“带头闹事的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很快就被打得不省人事,他的同伙抬他去了医院。”
“你的爷爷想利用这个空档时间,去营救狗笼子里的女人。”
“等你爷爷找到的时候,笼子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一副暗红的铁镣铐留在草堆里,她被别人提前救走了。”
“老簿,当时你听见我说完面包车劫人事件后默不作声,是因为想起了这段往事吗?”
“算是吧,还有好多类似的往事,不同的手段造就了同样的悲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我和老簿聊到这里已经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情,恍惚间觉得炉灶里升腾的火焰像是要把柴火吞进去。
柴火堆在炉灶口纹丝不动,团结的力量抵挡了烈焰的爪牙,但并非每一块柴都能捆在同伴间,总有一块会被拿去引火。
走了半天的山路,眼皮也需要用柴火棍顶住,几番较量下柴火棍还是被折成两段弹飞了。
梦中的老簿在使劲揪我耳朵,身体颤抖了一下侧倒在地上清醒过来,睁眼就看见墙壁上扎着一把明晃晃能照出人影的菜刀。
“华鸢,你醒的可真及时啊,晚一秒脑袋就成切开的西瓜了。”
老簿说完用手指向厨房,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案板长出了一条黑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