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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姨娘虽有些出神,但还是被她摇的难受。
“姨娘,如今四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不如你就将那支水晶桃花簪给女儿带带吧。”谢明芳说的那支水晶桃花簪是江姨娘生谢明岚时,谢树元特地赏赐下来的,整支簪子由粉水晶雕刻而成,通体泛着微微粉色,水晶晶莹剔透毫无瑕疵,而簪头的那朵桃花就连花蕊都清晰可见,足见雕工之精细,实在是巧夺天工。
此时萧氏为难的是,如何和林表姑娘开这口。难不成她开门见山地就和她说,你舅父不愿接你去安庆,给了我们三千两,让把你嫁出去。如果真这么说的话,萧氏想依着林表姑娘那脾气,估计回来就该抹脖子上吊了。
可孙妈妈话都已经说出来,只得急急劝她:“姑娘,你别着急。老奴这也是实在没有法子的法子啊,如今安庆咱们是投奔不了了,若是再被送回丰县,只怕老奴再也护不住小姐了。”
可世事无常,如今她只是表哥的妾室,就连两个孩子都成了庶出,在这身份上就低了旁人一头。
孙妈妈咬咬牙接着说道:“姑娘觉得谢大人为人如何?”
“妈妈快别说了。”林雪柔又是摇头又是垂泪的,孙妈妈见状也不敢再说下去,只得赶紧拿了帕子伺候她洗脸。
这还没去寺里上香呢,汀兰院的两位姑娘就拌了不小的口角,为着此事江姨娘还大哭了一场。这府上素来没有秘密,所以此事自然也不会被掩在汀兰院里。
“姑娘,这……”娇杏也在一旁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这女子秉性太过软弱,也实在是太可悲。
如今的林家哪是嫁女儿,简直就是到了卖女儿的程度了。先前孙妈妈仗着同苏州知府大人家有亲,舍了太太的嫁妆,才能带着林雪柔出来。如今若是再被送回去,只怕主仆的下场都会凄惨无比。
谢明岚因着先前说过谢明芳几次,竟是惹得她不高兴。如今她也不愿再为这个远房表姑再惹自己的亲姐姐不高兴,左右不过是被刺几句罢了,寄人篱下这本就是难免的。
“妈妈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林雪柔忍不住提高声音道。
此时早已有好几辆马车停在谢府的门外,待林雪柔到的时候,其他人也正好出来了。
“溪儿。”萧氏抬头看着对面认真盯着音乐盒看的女儿,不由一阵好笑。虽说这音乐盒确实是精致了些,可小女儿如今竟是当成宝贝一般,连旁人都不许碰呢。
她突然想起孙妈妈昨晚说的话,若是她成了这府里的人,这日后不管用什么穿的戴的,都不会象今天这般被人逼问的哑口无言了吧。
就在她眼泪要落下时,就见马车上帘子被掀开,里面露出一张小脸,她静静地看着谢明芳道:“二妹妹,该上车了,可别让母亲等着。”
想到这她眼泪又是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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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柔脸色一白,险些厥过去,只见她泪雨盈盈道:“妈妈为何现在才和我说这些,只怕外祖早就接到了表哥的信。”她想到这里,脸色一白,连忙握着孙妈妈地手说:“妈妈,你说外祖父会不会让表哥将我送回林家?”
林雪柔身上的衣裳都是萧氏赏的,她又哪里知道这是城里哪家铺子卖的料子,一时竟是答不上话。
便是这府里看惯这对龙凤胎的下人,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娇杏眨着眼睛,还等着谢明贞为二姑娘的失礼同自家姑娘道歉呢,可谁知这位大姑娘居然这般……
“若是让那帮人将我嫁去做填房,我宁愿到庵里去做姑子,也好过被他们这般作践。”林雪柔垂泪道。
“表太太为人宽厚,待小姐也是极好的,小姐如今住在府上竟是比在自个家里还舒坦呢。”孙妈妈有心将心里头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便起了话头。
“孙妈妈,你是说,我娘和我爹当年是私相授受,还未婚便有了我?”林雪柔身子抖了抖,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听见的话。
寻常女子谁人不想嫁人当人家的正房太太,这妾室说的再好听,日后连身嫁人都不能穿,这正红更是一辈子都穿不了。她好歹也是被父母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如今父母先后离开,自己竟是沦落到这般境地。
谁不知道林雪柔进谢府的时候,身上统共带了一个小包袱,如今她这身上穿的戴的,有哪件不是太太替她置办的。
待林雪柔打扮妥当,又用了早膳后,那边就有人过来请她了。
可是孙妈妈立即着急道:“我的好姑娘,你可小声些,隔墙有耳呢。”
谢明芳听了连眼睛都亮了,她素来就喜欢穿着打扮,每季四套的衣裳总觉得不够,每回都要缠着江姨娘拿了私己给自己做衣裳。她年纪还小,自己的首饰盒子里多是项圈、玉牌这类的首饰,如今能从姨娘的首饰匣子里挑选自然高兴。
林雪柔突然想起了秋水,那可是表嫂身边的丫鬟。若是让她听到自己与妈妈的这番话,传到表嫂的耳中,自己可怎么活。
江姨娘用了赠而非赐,可见她自觉自己在谢树元心中与这府中的其他姨娘是不同的。他们是表兄妹,自幼相识。若不是江家被流放,表哥这嫡妻的位置未尝就不是她的。
要说对待子女的功课问题上,谢清溪觉得谢树元颇有些几分虎爹的风范。平时瞧着挺温文尔雅的人,只要觉得你功课有一丁点懈怠,那脸色简直就是立即晴转大到暴雨。
萧氏自然也听到此事,不过她可不愿沾染上汀兰院的事情,况且这两位姑娘关系是好是坏,她还真不太关心。虽然江姨娘是老爷的表妹,又挺得谢树元的维护,可是她们母女三人说到底还是在自个手底下讨生活。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一阵悠扬地音乐声又隐约响起。
若说江姨娘如今唯一不如意的,只怕就是这没有儿子一事上。虽她也偶尔安慰自己说,明岚聪慧这往后的前程说不定不输儿子,可是这没儿子终究是腰杆不硬。
天潢贵胄出身,可是未来的前程却是比谁都迷茫。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还提什么嫁好人家。林雪柔忍着泪道:“嬷嬷快别说了,我如今寄人篱下,还说什么嫁……”
“况且老奴也打探过了,这府上的江姨娘便是谢大人的表妹,虽不得太太的喜欢,可如今已生了两个姑娘,那日子过的不比外头的正房太太差。若姑娘能留在府里,替太太分了那位江姨娘的宠,岂不是也报答了太太的恩德。”孙妈妈舌灿莲花,竟是将林雪柔说的默不作声了。
谁知谢明芳竟是侧着耳朵,假装听不到的说道:“表姑说的是什么,我可没听见。”
“太太难得带你们出门,姨娘可得给你们好生打扮一番。”江姨娘让明心去拿了首饰匣子过来,就要给两个姑娘打扮上。
谢清溪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她很喜欢,因为她觉得这个音乐盒是唯一能联系她和那个世界的回忆了。
而孙妈妈终究是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溪儿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音乐盒?”萧氏见宝贝女儿露出这般认真地表情,也不禁认真地问道。
原本这次上香,谢明芳翻来翻去总是觉得自己的衣裳不够好看,便想着再做。可是府里这季的春衫已经做了,太太岂会给她重新做。若是让姨娘出这银子,只怕她又得说自己。又因着同谢明岚的口舌之争,这几日总觉得一口郁气堵在心里。
“所以当年老太爷虽将太太嫁给了老爷,可也发了话,说从此以后再没有太太这个女儿。”孙妈妈艰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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