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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道理。但凡让她逮着一回机会都能跑出去溜达一圈，就算萧氏这样谨慎的，都有一时看不住的时候。待她回来之后，抱着手臂撒个娇，假哭上两声，萧氏倒也真拿她没法子。
不管是谢家还是秦家的两位老爷，都是章大人的上司。所以她这会有意奉承萧氏，便夸赞道：“要说咱们在座的儿女缘，萧家姐姐倒是头一份的。毕竟这龙凤胎可是福兆，往日咱们都未见过，不如将他们兄妹叫过来给秦老太太一起祝寿，瞧着也喜庆。”
只不过这些小姑娘问的略有些幼稚，她实在有些不耐烦回答。倒是谢明岚是个好性子的，和谁都能说上几句的模样，说话行事又落落大方的，一时好几个姑娘都说要下帖子请她去家里头坐坐。
萧氏她们算是过来晚的，这会苏州府里但凡有些脸面的官宦人家的夫人，都聚集在这堂上。而各家的小姐们站在自家太太的身后，此时谢清溪站在萧氏的背后，就见对面靠门口的一个女孩正瞪着眼睛盯着她呢。
秦家的二少爷秦恒如今十六岁，也在苏州府的白鹭学院里头读书。他长得倒是唇红齿白的清秀模样，有些来过秦家几回见过这位二少爷的女孩，此时有些已经微微红了脸。
萧氏见了连忙说道：“原本是咱们过来给老夫人贺寿的，如今倒像是借着这贺寿的名义，来要老太太的好东西似得。”
秦夫人有些假装恼火地说：“你可是咱们恒哥儿的亲姑姑，如今见了别家俊秀少年，倒是将亲外甥抛在脑后了。可真是难为咱们恒哥儿经常姑姑、姑姑地念叨着。”
刚开始沈宝珠还能耐着大小姐的性子，好生奉承着谢清溪，可时间久了，两人就是吹胡子瞪眼的。谢清溪是个磊落的性子，从来不屑于告状那一套。
而这花冠上边缘镶嵌着四条长长的流苏，磨薄的金片下头缀着白玉珠子，她便是微微一偏头，上头的流苏都会悠悠晃动。
沈宝珠。
到了二门处时，早有管事妈妈在门口等着。萧氏是来过这秦府的，所以管事的妈妈一见是左布政使大人的家眷，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待引着一行人往正堂去的时候，见几位姑娘都是脸生的，又想着前几回谢夫人过来都是单独的，便知谢家这几位姑娘都是没来过秦府的。
谢清懋领着弟弟就跪在锦垫上，口中郎朗道：“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钱夫人扶着秦老太太在前头走着，萧氏走在左边，倒是有说有笑地往花园去了。此时院子里戏台子已经扎上了，后头穿着戏服的人不时从帘幔后头晃过。
不过萧氏一进去，就见秦夫人林氏立即迎了上来，满脸笑意地说：“谢夫人你可算是来了。”
她挨个问了谢家这几位姑娘的名字，待谢清溪说完后，便指着问道：“看来这个最小的便是那对龙凤胎里边的妹妹了吧。”
瞧瞧这两个哥儿，大的冷静沉着行事进退有度，小的那个眉眼带笑，竟是满身的灵气。这谢家是何等的人家，她也是知道的，听说这谢大人夫妇还有个大哥儿如今养在京城祖父祖母膝下，读书那也是极好的。
谢清溪许久未见她，瞬间送了个斜眼过去。两人眉来眼去的好不热闹。不过这也不怪谢清溪，实在她年纪还小又格外的活泼，萧氏极少带她到别人府上做客。不过因着不带她去，就连其它三个姐姐也就不好带了。
不管是因着她小时差点被拐的事情，还是因着她这般惊人的容貌，萧氏都极少带她出门。不过上有政策，下头对策，虽然萧氏不许她出门，可她还是时时扮作小厮的模样，跟着谢清懋出去玩耍。
待到了花厅，秦夫人便让自己的亲生女秦三姑娘带着小姐在百花洲坐着。秦三姑娘看着同谢明贞一般大的年纪，不过看人都是下巴略抬高，瞧着高傲极了。走前秦夫人还特地将她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秦三姑娘不由朝着谢清溪的地方看了一眼。
萧氏给今日的老寿星秦老太太行礼，秦老太太旁边的嬷嬷没等她礼行下去，便已经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这商户和皇商之间可不单单是一个字的差别，这中间可有太多不可言说的利害关系。
于是她一路走一路说，指着自家略别致的挤出景点还着重介绍了。
秦恒到了老太太跟前也恭敬地行礼道：“祖母，谢府两位少爷刚来便让孙儿领了路，过来给祖母拜寿呢。”
“哟，竟是说曹操到曹操便到了。”秦夫人连忙说道，将这场上微微尴尬地气氛带了过去。
今个早上她一起身，朱砂就将新做的衣裳捧来给她船上，而替她梳头的丹田也将昨个夫人赏下来的花冠给拿了过来。
他不仅花大价钱配合官府将被拐卖孩童找回来，而且每个孩童被找回后，都是由他亲自送回，每家还额外得了一百两的银子。
谁知，就在此时外头便有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太，二少爷陪着谢府的两位少爷给您祝寿来了。”
可这竟是惹到了秦珊，先前祖母那般捧着谢清溪，她已是有些不高兴。可好在她也不是全没心机的，脸上只挂着笑，并没露出不妥。可这会这个庶女竟也要压在她头上似得，秦珊眯着眼睛瞄了下谢明岚身上的衣裳和首饰。
“赶紧到我跟前来，别说恒哥儿他娘没见过龙凤胎，便是我都没见这样好看的。”谢清溪在萧氏的浅笑下硬着头皮上前，秦老太太一左一右拉着她和谢清湛的手，嘴上更是说不完地夸赞：“哎哟，瞧瞧这对兄妹，只怕连王母娘娘座下的金童玉女都没这般好看的吧。”
“偏你就是个多礼的，不过是看着这两个孩子实在是玉雪聪明，要是旁人想要我这荷包，可得给我好好磕头祝寿呢。”秦老太太因着是老寿星又是这屋子里头辈分最高的，她说什么自然都有人捧场。
秦老太太让旁边的人给萧氏赐座，又看了眼后头的四位姑娘，满脸笑着问：“这便是贵府的四位姑娘了吧？”
原来是大喘气，谢清溪被这位秦夫人的大喘气实在是惊了下。
可这绑架可是流放的大罪，寻常人自然是不敢干的。张氏的两个弟弟倒是三教九流的朋友都认识，谁知竟是一下子惹上了这惊天的官司。他们起先也并不知自己这朋友便是拐卖孩童团伙的头子，只当他是道上有些关系，身后又有好些个弟兄，便将这事委托与他。
“哟，比下去了，比下去了。都说咱们家恒哥儿生的好，如今可真是被比下去了。”此时一个珠翠环绕长相艳丽的夫人笑着说道。
此时秦夫人林氏也跟看西洋景似得看谢清溪，不过看了一会便转头对秦老太太说：“说来也忏愧，儿媳妇活了这般大的年纪，竟是从未见过龙凤胎呢。先前萧姐姐只管将宝贝女儿藏在家中，也不带出来见人，这会出来了，可得让咱们好生看看。”
不过三四年，张家这偌大的家业就被败光了。张氏自然不能看着自个的弟弟亲娘流落街头，所以便用自个手里的贴己银子补贴他们。可这两个败家子不仅不知道迷途知返，还随意地花费姐姐的钱。
萧氏是眼看着谢清溪长大的，女儿打小便是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可是这越长大反倒是让她越心惊。小小年纪，竟是露出了几分倾城绝色。如今她不过只有八岁，待她长成那等身材修长婀娜的女孩时，就连萧氏都想不出那会是何等绝艳之色。
萧氏倒是不在意，只吩咐明贞好生看顾自己三个妹妹，特别是别让谢清溪乱跑。
这一会堂上坐着的夫人们众口称赞，不过因着萧氏在场，她们说的倒也真情实意的。
谢清溪忍了许久，可眉角还是跳了又跳，合着她就是个西洋景，给众人取乐的。显然乔氏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连萧氏的脸都露出微微不悦。不过这好歹是秦老太太的寿辰，她也不至于当场下了乔氏的面子。
谢清溪对于自己的亲娘都不信任自己这件事上，格外的伤心。可是后面有证明，她亲娘不信任她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结果人家紧接着又说：“因着今个客人略多些，门口的马车一时没排开，倒是让萧姐姐堵在门口了。实在是我这做主人家的怠慢了。”
而沈家之所以能成为皇商，只怕这当中还真有她亲爹的功劳。而当她再回头看沈秀明当年在拐卖案中的一系列作为时，只觉得分外熟悉。直到她有一日听沈嬷嬷略唠叨了几句京城往事后，才注意到，沈秀明在此案中表现的有情有义，可是与她祖父在江家被流放后的表现一模一样。
先前说话的就是秦老太太的亲生女儿，如今嫁到了扬州，这会也是母亲过寿辰才回来的。秦夫人说的话虽是抱怨，可是这话里话外的亲厚倒是谁都听了出来。
秦德明是苏州布政使的右布政使，在苏州府这地界算是二把手了。如今他家老夫人过六十岁的整寿，自然是全苏州府但凡有点脸面的人都要过来祝寿。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氏私挪了公中的银子在外放印子钱的事情，不知怎么就被饶氏知道了，竟还拿到了证据。这私吞夫家财务，可是犯了七出的。张家如今都已经败了，这会子张氏自然是要极力抱住沈夫人的位置。
说完便拉着谢清溪的手，就跪在还没撤走的锦垫上头。虽然谢清溪是被拉着的，不过看在这两个荷包和人家老人家今天过大寿的份上，磕头还是磕的挺实在的。
谢明芳抬手就要掀帘子，却被谢明岚一把握住了手，道：“二姐姐，这外头车来车往的，若是被什么登徒浪子瞧见了，只怕与二姐姐名声有碍。”
“这花冠好看是好看，可惜就是略有些重，拽的我头皮都有些疼呢。”谢清溪娇娇地抱怨。
不过就算不告状，沈宝珠在她手里都没落着好。这不上回还是端午的时候，她来家中拜访，结果头上带着那支五彩琉璃钗就摔的粉碎，气的她好些日子都没来了。
她瞪着眼睛看谢明贞，谁知这个素来泥菩萨性子的大姐姐，竟是冷眼警告了她。而一向不怵谢明贞的谢明芳竟是没了声音。
谢清溪略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其他几个姑娘不过也是听一耳朵罢了。要说景致好，只怕这秦家还赶不上自己家呢，她连她家都看腻了，还会想逛这秦府。
萧氏让四位姑娘上前给，此时丫鬟们已经将四个锦垫摆上，四人一顺流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头，齐声祝道：“祝老夫人日月昌明、松鹤长青。”
秦恒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今被自家亲姑姑和母亲这般打趣，不由红了脸颊。可谁知他这般羞涩的模样落在其它贵夫人眼中，众人纷纷打趣赞赏。
秦府门口早已经有长长地马车队等着，女眷的马车都是在偏门下，再乘着秦府的小轿抬到二门处。如今谢家的马车已经被堵了一刻钟，好在如今是秋日，坐在这马车里头也不嫌闷热。
此时谢清溪坐在马车里等了半个小时，等得险些都要睡着了。若不是她今日头上带的是花冠，只怕早就睡倒了。
秦老夫人被谢清湛这一手逗的直笑，谢清湛年纪虽小，可谢清溪早就发现他有点人俊嘴甜，实在有妇女之友的潜质，上到六十下到几岁的女人，他都能哄得过来。
此时秦珊略侧着身子对谢清溪说：“先前倒是从未见过谢家的妹妹们。如今见着了倒是有一见如故地感觉呢。不过我方才听妹妹跟祖母说自个的闺名时，险些要问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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