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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一听便立时皱眉,说道:“他后背伤势深可见骨,若是当时立即治疗倒也罢了。只是他不仅在水中浸泡多时,还坐着马车颠簸了许久,我也只是给他包扎了伤口。至于这后果只能是听天命了。至于让他清醒,老夫却是办不到。”
“如今他们能找到我,只怕已经将我的小厮已经被杀了。”那个小厮是他奶娘的儿子,他走的时候奶娘还在金陵,不知她老人家如今还活着吗?
“哎哟,我的姐,你就不能小声点。”冯小乐小心从宋仲麟的身底下钻出来,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腰身,一边无语道:“我要是真杀人了,你就不能替我遮掩点,喊这么声,是怕别人听不见。”
“如今宋公子你的命算是捏在我们手中,就算我骗你,你也只能说实话。而如今我能以礼相待,也只是看在我妹妹救了你的份。”谢清骏说到最后,语气渐渐凌厉。
谢清骏立即策马过来,刚到这边,便跳下马。待他单膝跪在地上,拉着谢清溪上下打量时,几乎是哽咽着声音问道:“溪儿,你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受伤?”
谢清溪偷偷抬头看他的脸,说实话这位林公子长得并不出众,一张脸只是普通,唯一一处鼻子倒是英挺地很。谢清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样英挺的鼻子倒也少见。
谢清溪带着哭腔:“我知道,我一直在等哥哥。”
宋仲麟脸上的警惕却还是不减,老人小孩天生容易让人放下警惕。他能在谢清溪面前放松,却不代表他会在这两个男人面前放下戒备,特别是刚才施金针强行让他醒过来的男子。
他盯着宋仲麟,突然冷笑一声,嘲讽道:“想来宋公子还不知道吧,在我妹妹将你送出庄子后,便有一行人到庄子找人。一言不合就杀了我谢家守门的家丁,若不是有路过的义士及时赶到,只怕连我妹妹都遭遇毒手了。”
不过她还是赶紧上前查看曾师傅的伤势,曾师傅先前还以为自己命尽于此,谁曾想居然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大夫一进门就看见这少年,他作为大夫这来来往往也是见过不少贵人,只是这少爷身上的贵气实在是他身平罕见的。可偏偏旁边那个穿着简单蓝袍的青年,他看了一眼之后,却是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冯小乐一见谢清骏便惊讶地问道。
以至于在许多年后,他甘愿放弃一切。
谢清骏被他扶起后,只客套笑了下,便问道:“闲话至此,还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就在他小心将人弄下来时,就突然听见有人喊道:“冯小乐。”
因宋母生怕宋煊太过偏心,将来什么都不给宋仲麟留,便将自己所有的私房账册,都藏在床铺的暗格里。这床乃是宋母陪嫁的床,当初打了床时就有这个暗格。宋母只告诉了宋仲麟一人,因此他立即找到了宋母所有的私房。
“敝姓林,名唤君玄。”蓝袍男子说道。
“六哥哥,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情,是……”谢清溪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谢清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林君玄呵呵干笑了两声,解释道:“直觉。”
林君玄将针包平铺在桌子上,取出一枚细如发韧如丝的金针,对准宋仲麟的穴道便刺了下去,可是平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谢清骏知他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也不在意,只说道:“在下谢清骏,乃是谢家长子。想来宋公子在苏州的时候,我还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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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们走后没多久,这帮人就找上门来,杀了看门的人后,就闯进院子里让我交出人。”谢清溪后悔地要命,可是这世上压根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冯桃花此时还留在房中,她见宋仲麟整个人都痛苦地蜷缩在一处,额头上的汗珠犹如雨水般往下滚落,她有些于心不忍,将头偏往一处。
倒是冯小乐早想好了说辞,他说:“姐,你傻啊。咱们现在把他救了,就这么把他送回去,那可什么好事都没咱们的了。要是咱们给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再送回去,就是他爹也得对咱们千恩万谢不是。”
他点头说:“即便是有违伦常,日后遭天谴,宋仲麟也在所不惜。”
待站定后便看见不远处还躺在地上的曾师傅,她立即对那陌生蓝袍青年说道:“义士,那位是我家的教武师傅,因护我出逃,这才被歹人所伤。还请你帮忙救治。”
“你是谁?”谢清溪颤抖着问道。
半月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宋家少爷,可是如今他东躲西藏,竟是比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可这一切的幕后元凶竟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
大夫见是林君玄问他,这拒绝的话都没敢说出口。他将药箱拿了出来,只是林君玄刚取出金针,便对冯小乐说道:“冯小兄弟,还请你带老先生到外头稍等片刻。”
这房间里,一时只留下这三人。
因着那处院子刚好在巷子拐角处,所以他将马车停在那里倒也没人看见。
可谁又能相信,这么一帮亡命之徒,竟是一个父亲指派去杀自己儿子的。
可是如今却一切都变了,他的母亲被人毒杀,他自己如今也被人追杀。可是宋仲麟不想死,就算死,他也要先替母亲报了这个仇。
谢清骏突然轻笑了一下,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而旁边的林君玄则拿起针包里的一根金针,只是那金针比宋仲麟身上的任何一根都要长。
“姐,你先别打我,赶紧救人要紧。”冯小乐见他姐这会功夫还要打自己,赶紧指着还躺在地上的人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宋仲麟急得当即要从床上起身,只是他伤势太重,手臂都抬不起来。
待从掌柜的嘴里问出冯小乐家的地址后,两人就往他家赶去。只是越走近,林君玄心底却越是怪异。
“谢老弟过奖过奖了。”林君玄干笑着说道。
只是他没想到,夹杂在这些当中,却有一本他从未见过的账本。
也许是太多痛苦的事情,将这个少年的心已经变得冷硬麻木无比,他说:“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小厮扮作我朝京城逃跑,而我则是南下。宋煊肯定会猜到我是想进京告御状,所以他先前只派人往京城方向搜索。”
冯桃花想起,先前要不是冯小乐救了六姑娘,只怕这会他们这家说不定都得饿死了呢。于是她也有些犹豫,冯小乐在铺子上帮忙这么久,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一见他姐犹豫了,接着就说道:“再说了,我也没指望把他领回咱们家养着。六姑娘给我出了个主意,就把他放在这间院子里头,反正这间院子平时也没人住,更不会有人来。”
“咱们兄弟都是押镖的粗人,原本只想讨口水,并不想多加打扰。只是如今倒是有不少兄弟受伤,只得在府上打扰片刻了。”林君玄抱拳说道。
宋仲麟看着这个面目普通的男子,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却让他有一种不得不信服的气势。
“你们是谁?”冯桃花到底不是普通的农家姑娘,这会大着胆子问道。
可宋仲麟已是十五岁的少年,而冯小乐才十岁,饶是他干惯了力气活。这会弄这么重个人下来,也是极困难的。
旁边那个陌生的蓝袍青年,见他问谢清溪的伤势,也紧张地盯着她。待谢清溪轻轻摇了摇头后,他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个近乎神坻般完美的少年,在方才还一脸肃杀,可是在看见谢清溪时却差点哭出来。
“林公子的朋友也多有负伤,若是林公子不嫌弃,只管在府上养好伤也不迟。”谢清骏倒不是客气,毕竟要不是林君玄他们路过,只怕此时的庄子已经是鸡犬不留了。
“谁都不能伤害我们的溪儿,若是谁敢伤害你,哥哥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他的。”谢清骏抱着谢清溪说道。
朱砂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只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将自家小姐抱在怀中,轻拍她的脸颊试图叫醒她。待她腿脚有了些力气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紧张地盯着谢清溪的脸颊,带着哭腔问道:“我家、我家姑娘没事吧?”
同谢清骏一同打猎回来的护院师傅,多没有受伤,此时负责抬着受伤的人回院子里休养。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眺望着前方的院落,眼含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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