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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他尚未开始便已结束的少年岁月。
罗川身躯一震，明显是被打动。
最后一步，九龙君迈过鸿沟，站上念海。
下一刻，罗川眉心滚烫，仿佛有团烈火熊熊燃烧，忍不住大叫一声。
罗川心里清楚得很，这等好事几乎不可能落在他头上，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仍存着一丝期盼。
若在他全盛时期，一万张这样的玄纹护符也抵不过他一弹指之力，可现如今他只剩下一缕神念，根本无力回天。
“人无再少年，少年多风流，啧啧，本君突然怀念少年人的滋味了。你的人生，本君收下了，你未得的一切本君都会替你得到，包括你那个倾城倾国的长嫂。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是你侮辱了她，本君便顺水推舟了……哈哈哈！”
闻言，罗川略微失望，片刻恢复如常。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好事从来都只属于大府的正宗嫡系子们。像他这种出身次府旁支的庶子，实际地位只比内卫高上些许，除非天赋异禀，否则难受重视。
这应该就是我的念海了。
“人无再少年，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
罗川没有说话，面露不信。
白玉京的少年人们都卯足劲，等待仙家选拔开始，罗川也不例外。可他只是罗家旁支子弟，无权无势，天赋普通，罗家的丹道武学刚刚入门。
画面消失，罗川睁开眼睛，稍觉遗憾。
“眼下本君亟需温养神念，再度凝聚成神魂。神念出自念海，温养神念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念海。本君流落于此，与你有缘，欲借念海一用。”
漫长的沉默。
“我已被废了气丹，你又如何让我相信你。”罗川终于说话了。
一会儿功夫，少女就要坐起，罗川心跳加快，眼见一双玉兔即将露出真面目时，耳边响起九龙君不合时宜的声音：“可满意？”
“还没有结束！本君还没有败！小小年纪便有坚韧不惑的心志，大难而不死的运数，配上我道三千妙法……哈哈哈，妙哉妙哉，只要不死，早晚一天你会被他们发现。”
九龙君暗暗惊讶。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化作插翅巨蛟目露凶光，狰狞咆哮，扑向九龙君。
“少年人，你还在犹豫什么。一旦错过，再无机会。”
“普世圣贤都杀不死本君！不想竟折在这么一个不懂修行的世俗小鬼手中！”
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罗川，早在十五岁那年就已死去。
不甘他的人生从平庸开始，再以平庸结束。
注视着罗川，九龙君的脸上露出轻松和写意，只要让他到达念海，他便有十成把握吞噬罗川的魂念。
放在从前，依他的性格，绝对是罪无可恕！
“这是一目观天之法，当你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便可打开天眼，遥望天地。当然，我只是让你提前感受一番，并没真正帮你打开天眼。”
“不是。”
罗川闭上眼，依言而做，全部的念想都集中于两眉之间。
少女躺在热气蒸腾的玉池中，周围站着四名宫女。雾气氤氲，天鹅般的长颈，羊脂凝玉般的肌肤，修长光滑的大腿，胸前一双起伏饱满的玉兔，包括玉女峰上那颗粉色的奇怪印记，全都清晰无遗的出现在罗川视野里。
猎物即将掉落陷阱，九龙君嘴角微扬。他只剩下一道神念，并且十分虚弱，随时有可能消散于天地间。他说要借助罗川的念海温养只是托辞，事实上，他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打算，那便是夺舍罗川，霸占其肉身！
诡异的事发生了。
“哼，上道九千九，你所修的气丹只是下下道。气丹没了，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九龙君观察许久，发现他意外进入的这具身体主人意志坚韧，远超同龄少年。以他现在的虚弱状态，强行夺舍，未必成功。可若能蛊惑罗川开放念海，毫无防备的接受他，他就能一蹴而就吞噬罗川的魂魄，占据肉身。
听到“仙家”二字，他嘴角冷冷翘起，尚未形成弧度便已收回，似乎连不屑都懒得为之。
“不！”
“从此以后，罗川这个名字将会成为全唐国男人嫉妒的对象。”
“无功不受禄。你为何要帮我？”
“时也！命也！”
九龙君一怔，随后牙齿咯吱咯吱作响，脸上浮起难以置信之色：“怎么可能！这小鬼身上怎么会有天辰的玄纹护符！他记忆里分明没有！”
“可惜啊可惜，你的心性的确适合修行我道，坚韧不惑，为我道本性，换做从前，本君或许还会网开一面。”
长笑三声，九龙君抱住从天而降的白蛟，奋力一吼，纵身跃入念海。
感觉着自己被怪力吞没，即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罗川这才发现，他内心之中是多么不舍和不甘。
原以为这少年只是胆大，不想心思还很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