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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祭出折叠弓,另一手从挂在驼峰的箭筒挟起四箭。
桑槐道:“马贼擅长伪装以接近被抢掠的目标,然后骤然发难,边遨亦善于玩这类把戏。如此看,敌人不但清楚我们的兄弟正于鬼洞山等待龙兄弟去会合,还猜到我们会改采西行到孔雀河的路线,遂于路上等待我们去上当。”
侧身拉弓,四枝箭望空劲去。
龙鹰目光移往桑槐,道:“在某些情况下,这个人的识见和专长,胜过千军万马。像本人目前的情况,只要有人能领我避过敌人耳目,神鬼不晓的到约定处与我的兄弟会合,那到天山的行军,便成功了一半。”
龙鹰喜道:“那剩下来另一半的成功,已握在我的手心之内。我们会取道到这里来,再沿孔雀河北上,边遨绝不容我们进入高昌和龟兹人的势力范围,所以必全力来攻,我们就在鹿望野倚圣山反击,将薛延陀马贼连根拔起。”
龙鹰暗骂自己疏忽。
桑槐凑到他耳旁道:“我猜到他们是谁哩!看他们的战马,蹄掌又高又大,这种马产于北戈壁,叫‘驼马’,很捱得热,有人说是驼和马的混种。在大漠,只有秘人懂繁殖这种马。”
当年他们护送天石的队伍通过死亡之海的绿色捷道,在抵达尽端出口前,热魅人冒雷雨来袭,被他们凭地势击退,致对热魅人的悍勇仍是记忆如新。
桑槐捋起衣袖,让他看手臂,从手肘至手腕的一截,密密麻麻布着指甲般长的伤痕。桑槐没表情道:“每杀一个热魅人,我用刀锋划一下来记着。”
龙鹰特别留心其中一个叫桑槐的中年男子,此人坐在内圈,介绍后没有说过话,其反应亦与其它人不同,会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露出深思的神色,更重要是龙鹰看出他是白鲁族的第一高手,此人更说得一口流利汉语。
当火毒的太阳升至头顶,正午的恶魔又再出来作祟。那种感觉仿如将生命抵押了给荒漠,有水没水,甚至所有骆驼都跌倒沙面站不起来,都似不关自己的事,只知颠簸起伏的坐在驼峰间不住深进。
驼儿发出欢嘶。
龙鹰笑道:“姑娘不用担心,我肯定死不了,否则就不能在这里说故事。哈!”
桑槐道:“这处曾是千鸟聚居之所,不过戈壁是变化最大的地方,十多天可变得你认不出是同一的地方。”
连续几个腾跃,龙鹰从山顶落往山脚,再展弹射,降往正随桑槐全速朝南奔驰的空驼背上。
除女祭司珍楚外,龙鹰这野火席人数多达三十二人,围成两个大圈,当然是族内最有地位的族长、长老和出色的战士,本修阿那只能陪坐外圈。
桑槐道:“他们以前的名字叫柔然,现在则变得很怪气怪样。”
桑槐道:“‘戈壁’之名,源自秘族,被黠戛斯人采用,意即干旱的地方,泛指北抵阿尔泰山,东接大兴安岭西缘,南至阿尔金山,西达天山尽端的广大地区,包括所有岩漠、砾漠、风蚀岩区、荒漠、半荒漠和干草原区,等同你们汉人口中的大漠。”
桑槐呆瞪他片刻,吁出一口气,道:“难怪龟兹人认为你是战神,这是否一种通灵的神术?”
另一长老道:“我曾到过山南驿,是座碉堡式的建筑物。”
龙鹰将雪儿留在鹿望野,与桑槐各乘一驼,于午夜时分离开草原,朝东南方急行。
桑槐尚未有多问一句的机会,龙鹰已侧翻往身旁的大石处,发出震空长笑。
经过这次迷路后,龙鹰对任何能在荒漠区认路者,他都心存敬意。而桑槐显然在这方面有特殊的本领,识途老马般领着他高高低低地横过草原西南面广阔的丘陵地带,再走了一段沙原的路后,临天明前忽然勒停骆驼,还到地面仔细检查。
他们的一席设在湖东,不但可尽览湖岸美景,还对着宏伟巍峨的圣山屏岭,确另有一番身处异域的感受。
桑槐道:“我会为龙兄弟当这个领路人,何时起程?”
外围处忽传来年轻女子忘情的说话,登时惹起一阵哄笑声。
大族长施达支司含笑道:“结果呢?”
桑槐道:“他们不单不是秘人,且是秘人的死敌,以前曾有过很光辉的日子,后被突厥所灭。”
龙鹰大讶道:“桑槐兄的鼻子真厉害。”
白鲁族懂汉语的人不多,但大多通晓吐蕃语,所以在沟通上没有问题。
沙漠极可能是龙鹰唯一的克星,他情愿在高原上变幻莫测的羌塘走上一年,也不会选择在沙漠半个月。
龙鹰道:“戈壁包括那些区域?”
龙鹰下驼来到他身边,道:“不久前该有大队商旅途经此处,赶在大风雪来临前回南方去,这是经常有人走的路线吗?”
龙鹰愕然道:“原来桑槐兄杀了一百二十一个热魅人,那是惊人的成绩。”
桑槐趁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知机的朝后退走。
桑槐沉声道:“参师禅、戈征和拔贺野三人有伤亡吗?”
蓦地下方传来尖啸声。
桑槐道:“鬼洞山位于荒漠区,没有商旅会到那里去的。”
大族长施达支司义无反顾的道:“勿说一个人,要我们举族为龙兄弟而战,我们绝不皱半下眉头,山神可做见证。”
在大江联的时候,万俟姬纯教过自己须将气味运功化掉,以免被人嗅到。可是自己在这干旱的地方,却忘掉来自最熟悉沙漠的秘人的忠告,没做到这一点,故被有资格做秘人对手的柔然战士,嗅到他们人、驼遗下的气味。
桑槐道:“我两个兄长都是丧命于他们手上,只要有一口气在,我绝不放过他们。现在机会又来了,我们再赶一段路,正午前可抵千鸟坑,补充食水和休息,更可让骆驼喂饱肚子。”
龙鹰道:“但他们肯定不是秘人。”
龙鹰为安他们的心,以回报热情的款待,将今次与敌人交锋的多场战事,绘影绘声、活灵活现的娓娓道出,又于关键处卖卖关子,不论老少,都听得动魄惊心,甚乎难以置信,当说到他掉过头来反击追杀他的人时,四周挤了逾百人,令龙鹰品尝到当一个受欢迎的说书者的滋味。
龙鹰道:“在这里,很多事你比我在行。我们先定下逃走路线,安置好驼儿,然后找最有利的位置,弄清楚对方虚实,再择肥而噬。他奶奶的!希望边遨是其中一个人。”
龙鹰淡淡道:“尚未轮到他们,我的战略是避强取弱,灭他们的志气威风。要到天山之北的山南驿,我才拿他们来开刀。”
龙鹰跟着桑槐从一个山口穿过山丘群,走到山口最高处,桑槐停下来。
龙鹰道:“敌人仍在十多里外,骑马人数介乎二百至三百人间,速度很快。”
又一长老皱眉道:“一个人能起何作用?”
当你失去对时间的观念,被炎热和干旱彻底打倒,会变得麻木不仁,失去对周遭环境的兴趣,往任何一方走,都似有无尽和艰困的旅程恭候大驾,都要花大量所余无几的力气,而逃离的希望会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人的地域气候,摧残至一滴无存。
龙鹰想起秘女,双目魔芒大盛,道:“我是为找一个人,此人对我们今次的行动,能起决定性的作用。”
珍楚叹道:“龙鹰不愧是龙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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