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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藏身山道入城斜坡顶旁的丛林里,俯瞰河原的情况。另有二百多金狼军,分成数队逐屋搜索,看有没有人仍匿藏在土屋内。约略计算,能逃进峡道去者该不到一半人,其时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
旋又记起龙鹰询问他的事,有些儿不好意思的答道:“听到有关沙钵略和千金公主的合葬墓的谣言后,我们不虞有诈,虽然明知突厥人必不许任何人碰他们的东西,但却知是唯一取回圣物的机会,以后又可再不用受默啜的胁逼,做我们不情愿的事。唉!你不会明白圣物对我族有多重要,取回后我们可远迁他方,将过往族与族间的仇恨一笔勾消。对不起!既然藏宝图是子虚乌有的事,又哪来真的藏宝图呢?且已落入龙兄手上,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乐载文与其他人甩蹬下马,只看他们矫捷如龙的身手和气度,知无一不是高明之辈。
龙鹰的估计合情合理,若来的非是重要人物,怎使得动乐载文赶过来迎接。
符太若无其事的道:“我没想过你可以赶走这个家伙,只是想到横竖你早晚完蛋,那就不如大家一起完蛋,落得痛快利落。哈!是谁?”
敌人不将尸体火化而是抛进急流去,让尸体被冲往下游,是含有警告其他人的意味。
符太问道:“他们呢?”
趁尚有点时间,龙鹰也想弄清楚皇甫常遇为何会现身不管城,遂向他道:“皇甫兄很了得,坐一阵子便回复过来,为何会这么巧的呢?”
龙鹰道:“我是从军上魁信处听回来的,眼前的局面正是他一手弄出来的。”
蹄声从山道处传入三人耳内,凭声猜估,来者足有数百之众。同一时间,一队十多骑从北面峡道入口的方向朝这边急驰过来,其中一人赫然是自称为阴山族的乐载文。
关键处该在于所有练成先天真气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真元”,就像符太现时显示出来的状况,在他的独门疗伤法下,借助他神通广大的魔气,催动真元,令符太可以迅快复元。依他的直觉,再有半盏热茶的工夫,符太不单可以伤势尽愈,更可补回耗用了的潜能。
说毕闭上双目。
乐载文刚在龙鹰旁的坡段驰过,在火光映照里,这个香家的大奸鬼一脸得意神色,显然是因夺图立功,踌躇满志,龙鹰却恨不得将他煎皮拆骨。
龙鹰感到一阵虚弱,魔气虽然无有穷尽,脉劲却因体力的严重损耗而撑不下去。
皇甫常遇的心神仍离不开他柔然族的圣物,沉吟道:“难怪龙兄刚才说,眼前的局面是由军上魁信弄出来的。哈!想不到你争我夺的竟是假藏宝图。”
皇甫常遇道:“我晓得避过峡道到厉鬼城的快捷方式,但须先看清楚廷哈撒现时的状况。”
像功力深不可测如拓跋斛罗者,为何他可以承受这么严重的内伤?到撑不下去,仍可全速远扬?
比对起野火宴唱歌跳舞的热闹情况,龙鹰的心隐隐作痛,如果其时自己身在其中,或可起领头的作用,让更多人可逃进峡道去,似一切已成不可挽回的残忍现实。
皇甫常遇立在五丈之外,正以惊疑不定的神色打量符太,这是任何初遇上符太的人的正常反应,这小子不但生具异相,且浑身散发着莫以名之的邪异之气。
皇甫常遇色变道:“糟糕了!博真岂非是唯一晓得宝藏处的人,我亲眼目睹金狼军统领莫哥的左右手人物‘盲矛’金哥凌,率领二十多个金狼军里号称为‘金牙卫’的特级好手。黄昏后在东岸潜往上游去,肯定是要对付荒原舞和博真两人。咦!”
龙鹰心忖符太的确改变了。换上初遇时的他,哪来征求自己同意的闲情。在龙鹰另一边的皇甫常遇看到符太的手势示意,亦举手指点另两个方位,示意须分散开来,从不同的位置突袭狙击,然后皇甫常遇付诸实行,先潜往较下方的位置去。
龙鹰心忖如果可以告诉乐载文他手举的藏宝图是由军上魁信使人假制,再看他的反应和表情,该非常痛快。
龙鹰循他的目光朝符太瞧去,符太的自疗该进入了紧要关头,诡异的是他的皮肤阵红阵白,就像不住发出红色和白色的光芒,其气场则逐渐增强扩展。
符太凭他注入其体内的魔气,方能催动真元。但拓跋斛罗本身便具有催发真元的能力,故能屡次压下伤势,回气复元的速度不在自己的魔种之下。唯一的分别,是魔种根本不会减损。而拓跋斛罗的真元却始终有限,故他有“损耗真元”这一句话。
龙鹰收回目光,向心神不属的皇甫常遇道:“我的伙伴叫符太,我们称之为太少。是个令人畏惧的奇人,但亦是可靠的战友。将假藏宝图置于当眼处,又以烟花火箭惹起注意,是我请军上魁信弄的手脚,现在他该是去助荒原舞和博真应付敌人,皇甫兄可以放心。嘿!我想知道看到假藏宝图后的情况,你老哥有加入争夺吗?”
龙鹰知如不能在藏宝图之事上安他的心,大家将是继续各说各话,遂将博真得图的前因后果扼要道出。
龙鹰知他听到自己和符太的对话,晓得遇上的可怕人物是谁,因而颓然若失。
而如非离不管城有一段距离,恐怕打斗和干枝激溅半空的声音,早惊动了金狼军。
火炬光出现在山道弯角处,匐俱终于到达。从龙鹰的位置瞧去,仅能见到乐载文的背影。
皇甫常遇答道:“我们不会像其他人被宝藏冲昏了头脑,知此行要冒上大风险,故此我坚拒其他人随行,在瀚海军混入其中一个寻宝团里,以掩饰身份,来到廷哈撒。看着你从山边走下来,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直有留意你的动静,看着你忽然掠往山岭去,正犹豫该否趁机和你碰头说话,藏宝图出现了。”
皇甫常遇仍在打量符太,答非所问的道:“默啜欺骗我们。”
龙鹰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况,乐载文奉有默啜密令,绝不容忽然出现的藏宝图落入他人之手,只好提早发动,召来格伦部战士和虎视一旁的金狼军。
皇甫常遇续道:“起始时寻宝者因人多势众,占尽上风,可是西岸有大批沙陀人过索桥来援,变成互有死伤。我一直缠着乐载文,此人武功之高,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没法截着他到金狼军从山道冲杀下来,人人晓得大势已去,只好朝厉鬼城仓皇逃命,但我看只有小部分人能成功逃往厉鬼城去。”
两人随着龙鹰移往靠近坡道的位置,蹲伏藏身在树丛内,可透过树与树间的隙缝,隐约窥见坡道的情况。
龙鹰问道:“为何皇甫兄会反方向到这里来呢?没有族人与你同行吗?”
符太和皇甫常遇冷眼看着,面无表情,不像龙鹰般满怀感触。
龙鹰来到已坐起来的符太身后,单掌按在他背心,源源不绝的输入魔气,见他精神尚算不错,道:“算你知机,懂得掉转头走回来找我。”
原本兴高采烈的野火宴变成了阴森可怖的屠场,伏尸处处,岸西衢血迹斑斑,一片狼藉,沿岸的篝火堆仍余烬未熄地燃烧着,送出一股股的烟雾。愈接近北面峡道入口,伏尸愈众,可以想象寻宝者力图逃入峡道的情景。
二百多个金狼军正在清理战场,就那么将尸体用马拉拽,然后抛下亡命河去。
乐载文更是与皇甫常遇属同级数的高手,他特地来迎,该不止于礼节般简单,而是隐含保护和提醒之责,让匐俱了解情况后,才进入不管城。
龙鹰心叫可惜,知已痛失杀匐俱的良机。
可以想见在未来一段很长的时间,拓跋斛罗将没法再向他们出手,必须闭关修行,否则永远回复不了以前的功力。
符太轻触龙鹰,在暗黑里做出个割喉的手势,龙鹰微一颔首表示同意,符太的眼睛立转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