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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两个现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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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照例对所有人嘉奖一番,对宝藏却含糊其词,只说将所有战利品赐与龙鹰,再由他全权处理,可用作奖赏手下兵员。最重要的,是明言丁伏民和五百兵员,返幽州向郭元振报到后,可解甲归田,其亲族亦毕生免去服兵役。

花秀美含羞白他一眼,垂下天鹅般的秀项,将额头点在他胸膛处,轻轻叹息。

龙鹰用手逗起美人儿的下颔,吻她香唇,爱怜的道:“为何不说话呢?我爱听花大家的声音。”

花秀美霞生玉颊,仍努力为他解钮扣,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有可能回到古老日子更单纯和简朴的生活吗?我知是胡思乱想,因为是不可能的。”

荒原舞道:“如此看来,大家都各有好去处。”

龙鹰道:“我有个好提议,就像我们在玛纳斯湖将百头沙骡送给班蒿,现在的六百多头骆驼便尽送予贵族,你们可将这批骆驼以半价卖给骆驼王,知道你们是我的好兄弟,又看在便宜交易分上,骆驼王必会尽地主之谊,使你们更能尽兴。”

风过庭道:“苦尽甘来嘛!”

接着有感而发的道:“人生的遇合非常离奇,在我正要葬身沙漠的当儿,遇上鹰爷,从一个无名小卒摇身一变而成颉戛斯的铸大师,又得如花美眷,到今天与诸位欢聚于鹿望野,若如一场大梦。在我们举行路祭的一刻,这个感觉更强烈。”

觅难天笑道:“看来除了鹰爷外,谁都没有返帐里作梦的念头。对吧!”

花秀美耳语道:“平时人家想的都是与现实无关,但当和你一起时,秀美才知道现实是可以如此令人家回味和沉醉,如果这就是爱情,秀美乐此不疲。一向以来,秀美视现实是束缚,可以做的是设法淬炼出一个不论发生何事时仍不会被挫败的自己。事物的存在比我对它们的判断更重要,因为我们是没法真正地了解它们,存在的本身早超越了我们理解的能力,就像帐外的星空。秀美爱和鹰爷说话,爱听鹰爷的见解。”

当席遥向他说出仙门的事,在那一刻他清醒过来,就像从未到过水面上活在深海的游鱼,从汪洋里冒出头来,看到习以为常的世界,只是更广阔天地的部分。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深陷在汪洋里,忘掉曾见过的景象,至乎那种感觉。

龙鹰环顾四周,精兵旅众兄弟深陷在梦境般的欢乐里,情绪高涨,忘情地谈笑,心里却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今次的远征行动,回想起来,像是由无数有悲有喜的片段拼凑而成,每个片段都是那样地令人难以忘怀。像眼前此刻,得来的是多么不容易,走错一步,会是迥然有异的局面,龙鹰从心的至深处,涌出对老天爷的感激。

离别在即,难免依依不舍。

觅难天叹道:“中土忽然多出三个满身铜臭、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有得汉人受的了。”

二月上旬,龙鹰的精兵旅和一众高手兄弟兴高采烈地回到鹿望野,近半兵器、弓矢留在龟兹城的武库内,皆因上高原的路并不易走,只能精选百件上等兵器作为予吐蕃的大礼,珍玩宝物则达二百件之多,好让吐蕃王朝上下分享战果。

容杰是于阗人,权石左田是疏勒人,对塔克拉玛干南面诸国是识途老马。

博真、虎义、管轶夫、桑槐等不用说,打正旗号地去寻欢作乐,享受人生;即使风过庭和觅难天也是回到娇妻身旁,还打算回南诏探亲;方雄廷返瀚海军接受新任命,胜渡回国继续当他备受尊崇的铸大师,精兵旅一众兄弟则解甲归田,衣锦还乡。只有他龙鹰是从一个站头到另一个站头去,没法停下来。周遭的所有人,正活在现今的光明里,他却是活在未来的黑暗中,只能期待有朝一天,黑暗会带来夺目的日出。

龙鹰笑问道:“还打算到我们处去吗?”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痛快之极。

大家亦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刻。

龙鹰若如正和花秀美共享着一个不会被其他人明白的秘密,偏又晓得明天之后他们会各在一方,只能从回忆去追寻这种曾经有过的幸福。

龙鹰将她搂进怀里,道:“我最爱你的胡思乱想,何况还是你的感慨。我不敢断然进步是否只带来灾难,但肯定须付出昂贵的代价,且不会令我们生活得更美满幸福。只从战争去看,由我们中土的战国时代开始便日趋剧烈化,因着军事上的需要,堑山堙谷的修筑新道路,筑长城,建堡垒,扩大都城的规模,文武分途,军队变得常备化。随之而来是战争规模的扩大,动辄杀人盈野,斩首十万八万,至乎一坑四十万,所以‘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都是对战祸贴切的实话。”

胜渡口中的路祭,指的是他们抵龟兹城前到彩虹夫人等遇袭身亡的地点拜祭。胜渡的话,令龙鹰想起女帝的“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武曌说这两句话时,龙心是否真的相信人生是如此呢?对此龙鹰有深刻的体会,实情异常复杂。命运就像汪洋里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浮沉其中,间中会从水里冒起头来,看到自己处于浪峰之间,得到清醒的一刻,就像女帝说出这两句话之际,又或如胜渡人生如梦的强烈感觉。可是浪头打过来时,会将你完全淹没,忘掉一切,心不由主地迷失在人生的浪涛里。

众人轰然应是。

不管城和拿达斯是默啜最后的努力,凶险处犹过于被丹罗度千里追杀,但他们终于度过,安然返回南方,享受到眼前的成果。

战争的暗黑终成过去。

一丝笑意在她唇边扩展,佻皮地道:“秀美根本看不到你。”

各人笑得更厉害了,他们的这群人愈聚愈多,超逾百人,一起狂笑,声震野原。

自第一次在龟兹城她的舞乐院欢好后,这位歌舞乐大家对他再没有任何保留,不过她对龙鹰的爱,一如她的舞步般悠扬荡漾,温柔婉约,若如在空山灵谷里默默淌流的清泉。

桑槐大喜道谢,此时的他与龙鹰初遇上时的他,判若两人。

桑槐喘息着道:“实不相瞒,我也准备和本修阿那等十多个兄弟,由容杰和权石左田带路,第一站且末,接着是于阗和疏勒,什么都不想地去寻欢作乐,以免浪费了金子。”

花秀美坐直娇躯,伸出纤手抚摸他的脸,道:“秀美首次感到鹰爷对战争的厌倦。”

五天之后,精兵旅沿春暖花开、风光如画的雀河古道返回起点的古堡,火场已被玉门关来的一个部队清理妥当,以接应精兵旅,他们对库鲁克塔格山以北发生的事近乎一无所知,唯一晓得的是薛延陀马贼的山寨被回纥人攻破,因有逃往这处来的马贼被他们抓起来。

白鲁族见他们凯旋而归,又得到黄金馈赠和神器荒月弓,欢乐如狂,举行过祭天祭祖的仪式后,以盛大的野火宴为他们洗尘。白鲁族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穿上艳丽彩衣,为客人唱歌跳舞。

他刚揭开帐门,花秀美醒转过来,在帐内柔和的灯光下,她更是秀丽至不可方物,独特的气质使她和任何美女亦迥然有异,只是没法形容出来。

龙鹰温柔地将她推得躺在厚软的毡子上,压着她诱人的肉体,看着她一双眼睛道:“秀美并没有脱离现实,只是爱思考现实诸物背后的涵义,使你的内在世界更丰盛迷人。从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晓得秀美与别不同,你和当时的宴会显得格格不入,似是心底里只想着如何逃离。当时花大家对小弟有特殊的感觉吗?”

龙鹰好不容易从热情的白鲁族人处抽身,回到己方兄弟处聊天。

各人笑弯了腰,充盈着历劫余生后拼命享受人生的炽热情绪。

龙鹰失声道:“看不到我?花大家勿忘记自己现在已成老子砧板上的鲜肉,由我作主话事。”

他想起因彩虹等而来的仇恨,除遮弩仍逍遥在外,边遨身首异处,军上魁信生不如死。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默啜而非任何人,此人掠夺成性,视其他人为低等民族,始终是中土的大患。而为了对付他,不得不放过遮弩,这也是政治,更是战略布局,事事须从大局去审时度势。

圣旨来得及时,丁伏民放下心头大石,众兄弟则欢欣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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