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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不再怀疑他是龙鹰了,回复了对他这个丑神医的尊敬和兴致,柔声道:“神医是第一次看百戏吗?”
后方有人唤神医之名,太平公主听而不闻,龙鹰乘机脱身,离席与坐在后席李重俊和李裹儿兄妹打了个照面。李重俊怪他阻住了看歌舞表演的视线,脸现不悦神色,李裹儿则别头后望,瞧瞧谁在呼唤王神医。
龙鹰装出吃了一惊的模样,压低声音道:“鄙人告诉公主没有问题,但千万勿要说出去。”
泰娅道:“大王准备将我许给乐流。”
符太满不在乎地道:“劫人劫色外,尚有何事可为?师父放心,即使小徒犯事落网,会一力承担,不会供出由师父你在背后指使。哈!”
龙鹰心忖太平绝非如此易被欺骗的人,只因阴差阳错下使他扮的丑神医变得天衣无缝。
太平给他抢白得有口难言,微微一怔后才以带点因试探碰壁失败而失望的语气道:“万爷真的是在武统领的安排下约见神医吗?”
龙鹰暗想这小子不时令自己头痛,但真正头痛的该是香霸和柔夫人。符太的不守成规,胆大妄为,难以测度的行事方式,可令任何人防不胜防,无从应付。胖公公之所以故意将他捧出来,正是看中他这个“优点”。
太平道:“以神医的心胸本领,因何竟肯到朝廷来任官呢?本殿下了一番功夫,只查到神医是经由王昱推荐给婉儿,再由婉儿报上母皇,然后直接任命。”
太平公主木无表情,像他再不存在似的。
龙鹰收拾心情,掉头回席,想到可至对面与达天和赫根拿等敬酒闲聊,怎都胜过呆坐一脸怅惘的公主身旁,心情转佳。走不了十步,给离席而至的张昌宗截个正着。
龙鹰按捺着心中怜意,硬起心肠道:“公主猜得对,事必有因,关键处在于鄙人新收的劣徒符太,是由鹰爷推荐予鄙人,唉!这家伙很难缠,不过却是鹰爷的兄弟,万爷从胖公公处收到风声,来寻符太说话,凑巧碰上刺杀的事。本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是建安王却怕被圣上晓得他求鄙人去为其红颜知己医治怪疾的实情。嘿!此病确非常古怪,每天正午发病……呵!快闷坏公主了。”
龙鹰的丑脸泛起不解之色,道:“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硬要胖公公安排鄙人与你共席,已令鄙人感到奇怪,现在又像审问鄙人般,即使真的是建安王穿针引线,又有何出奇?”
大殿再次哄动。
公主予他严阵以持、准备发难的感觉。
泰娅垂下头去,显然她不是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知龙鹰说得有道理,只因爱煞丑神医,见到他后不顾其他。
泰娅并非一般奚女,乃奚国著名高手,李智机的亲卫之长,人又漂亮,绝不会轻易倾情于汉族男子,从而可见“丑神医”乃非常之辈,且吻合龙鹰处处留情的作风,加上想到尽忠被割下首级之时,恰为丑神医出使奚国之际,遂令太平对丑神医的怀疑死灰复燃,来个最后一击。
说毕就这么笔直朝正殿门方向走去,经过柔夫人香背时没瞅她半眼,直行直过,柔夫人也是奇怪,没有任何反应,像符太与她没半丝关系。
符太道:“还用说吗?徒儿走了!师父今晚不用等小徒的门。”
泰娅柔顺地点头,一脸高兴的离开他。
龙鹰知终过了太平这最难捱的一关,点头道:“真精采!”
太平微笑道:“神医可知自己已成各方笼络的对象。”
他终于明白千黛假扮他而不露任何破绽的窍门,就是胖公公所说的全情投入。由踏入殿门的一刻,龙鹰在魔种的灵动力下,如化身为另一个人,至乎想“丑神医”所想,举手投足,说话的声线语调,莫不与化身浑然无间,现在连他自己也感丑神医确有其人,自己将他演活过来。
满不在乎的耸肩道:“别人怎么想,鄙人并不在意。”
龙鹰见她没有丝毫失望的神色,知她要从自己只是一时冲动,放下心事,符太离席来了。
太平骤闻“鹰爷”两字,贵躯轻抖,花容转白。
符太阴恻恻道:“我的‘没法忘记’与你的‘没法忘记’似同实异,正如本子向荒原舞说过的,明白亦有不同层次的明白。首先我是要这个婆娘害怕,晓得我不但不受她的媚功影响,还可倒转过来利用她的媚功反制她。”
美丽的公主微笑道:“神医的父亲肯定是非常人,医术该不在神医之下,请问他高姓大名,因何从未有人听过他救世济人的事迹?”
符太淡淡道:“我们的气场在交锋过招,何须说话。我已成功踏出第一步,就是要她没法忘记我。”
龙鹰心忖美人儿如此青春漂亮,凡是男人都忘不了,不过却绝不是泰娅想的那种“挂念”。但话说回来,自远征后,不知是因为人较成熟又或经历多了,色心比之前大为收敛,再不像以前般爱拈花惹草,却不敢犹豫,忙道:“当然有呵!”
龙鹰在李裹儿旁走过,来到一脸幽怨之色的泰娅身前,真怕她来个公然投怀送抱。
龙鹰愕然道:“希望不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此共坐一会儿,竟能使她忘不掉你?”
龙鹰很想问她自己有哪方面竟可得她的欢心,当然不敢纠缠下去,道:“明天我安排好后,会派人来接你到我的太医府去,现在快回席去,千万勿胡思乱想。”
掌声雷动。
在塞外时,符太已爱自把自为,到神都这个繁华之地后,更仿似脱缰野马,横冲直撞。
幸好龙鹰预先想到此一大漏洞,否则会被她反问至哑口无语,此时李智机目光往他投过来,举杯遥敬,龙鹰连忙回敬,扮出一向不喜杯中物的“龙鹰”没有的贪酒型格,把酒倒入咽喉里,且向太平道:“好酒!来!让鄙人敬公主一杯。”
龙鹰表面装作看得忘情高兴,心内暗呼好险,刚才太平以绝招再试探他,问题来自泰娅身上。
龙鹰当然全无她期待的反应,置若罔闻,还举起杯子遥敬万仞雨和赫根拿,放下酒杯后往公主瞧去,且左顾右盼,满脸讶色的道:“公主刚才唤谁呢?”
龙鹰好整以暇地以“丑神医”式的眼神端详太平好一阵子,如此平视,论地位身份是不分尊卑,却是医家惯事。不解道:“公主的语调说话怪怪的,究竟有何问题?”
龙鹰停下步来,与她移到一根殿柱后,发自真心的道:“泰娅千万不要这么想,你会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塞外的草原方是你的家。”
“神医!”
龙鹰待他来至身旁,道:“还以为你全面展开攻势,岂知是一块木头的坐在那里。”
泰娅追上他道:“人家两度到中土来,神医都出使在外,使泰娅没法向大王交代,神医今晚要怎样赔偿呢?”
换过是以前的大周国宾,龙鹰爱怎样做也可以,但以太医的身份于人人回席的当儿横过大堂却是嚣狂逾越,只好乖乖的回到太平身旁去。
龙鹰暗呼厉害,公主这个呼唤确是揭破他的杀手锏,在没有准备下,这个自小给人叫惯的名字骤然入耳,必有异常反应,最糟糕当然是反问她何事唤自己,纵然未至如此不济,身体的抖动或猛然应唤朝她瞧去,过往的所有努力将尽付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