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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牧场之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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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场主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听在他耳里仿如青天霹雳,责自己对名慑天下的飞马牧场不单掉以轻心,且从来没有认真点的去思量过。

另一边却是乌灯黑火,不闻声息,但龙鹰终感应到另一边的商月令。

此人语带双关,暗指他“耗子跌落天秤,自己秤自己”,登时惹来附近听到者一阵哄笑声。

我明彼暗下,商月令可看他个一清二楚,纤毫毕露;他的目光则至竹帘而止,没法透视内中的玄虚。

亦可看出杨清仁早在这批观战者心里“成势成形”,种下至高无上的地位,故这些人不用弄清楚“范轻舟”是何方神圣,已断定他是不自量力,没资格评论杨清仁的箭技,至乎没有和杨清仁说话的资格。恐怕全场百多人,包括正绕路赶来的商守忠在内,都有此一想法。

飞马牧场该在牧场范围内有一套快速的传讯系统,在牧场另一边发生的事,以飞鸽的方式传递消息,使商月令巨细无遗地掌握所有的事。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竟包含着复杂深刻的情绪,仿如代表她的印章,一下子印在龙鹰的心板上去。

在竹帘另一边的商月令沉默着,静待他说出解释。

龙鹰拍腿道:“场主问得好!”

稍顿续道:“明天第一轮的马球赛,本王和范兄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两杯如何?”

帐幕宽敞温暖,布置奇特。

其他人径自谈笑,对他的行动不闻不问,又或早清楚范轻舟是谁,晓得他到这里来是见场主,这个念头令他生出怪异的感觉。

在场者全为来自北方望族的年轻子弟,又非做生意的人,几没人听过他的名字,也有人心里赞许杨清仁有容乃大的胸怀。

龙鹰失声道:“我现在究竟去见谁?”

商守忠放缓马速,到两人并马而行,有点尴尬的道:“全因场主今次的特别安排,所以不到最后的一天,大部分来宾都没有见到场主的机会。”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似正被克制和压抑着的慵懒和放任,就如一个跳脱聪明的野女孩,不得不安分守纪地尽她大家闺秀的责任。

道:“副执事似乎对小弟有点不耐烦哩!”

龙鹰心忖商守忠肯定先行向商月令报上自己的恶行,再由美人儿定夺该否立即扫他出牧场。他倒没什么,但采薇将会非常失望,也不知会否拿他来出气,但于他而言,既完成了任务,是早走早着。

采薇的武功或许还及不上真正的范轻舟,但肯定是一等一的女飞贼,精于潜踪匿迹之道,高来高去的本领毋庸置疑,龙鹰便自问如要将她生擒活捉,须花一番工夫,可是听商月令的口气,擒下她是举手之劳。唉!自己太大意了,飞马牧场历史悠久,场内卧虎藏龙是理所当然,不如此方使人奇怪,这般简单的道理,偏是想都未想过。

一言不合,什么事亦可以发生。

只有商守忠马儿踏地的蹄声,从右方传来,逐渐接近。

龙鹰对着竹帘施敬礼,道:“大江范轻舟,见过场主,今次得获场主之邀,是本人莫大的荣幸。”

龙鹰苦笑道:“商场主问得好,范某刚才说的肯定是废话,是随口敷衍之言,深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掀起竹帘,场主会否赏小弟一记耳光。哈!一个耳光换来场主的绝世容色,肯定划算。”

杨清仁于离龙鹰两个马身前从容勒马停定,所有人忙静下来,好看他如何教训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狂徒。

几卷竹帘从上垂下来,将帐内空间界划成两边。龙鹰进入的那一边空空荡荡的,只有四盏风灯从帐顶垂下来,分置左右,照亮了铺在地面的厚软毛毡,也使这边灯火通明。

本来他是信心十足,不管隔着重纱厚布,只要不是铜墙铁壁,他可以凭魔目看穿阻隔,得窥伊人名动天下的花容,来他奶奶的一个先睹为快。

龙鹰听得哑口无语,商月令故意将声音调校得平平淡淡,却总藏不住芳心里某种他没法明白的奇异情绪,假设他能破解之,势可掌握她密藏心里的秘密。

龙鹰不知该欢喜还是失望,高兴的是连河间王亦好梦成空,失望是不能立即得睹商月令名著天下的艳容,又隐隐感到实情不是如此简单。

不过龙鹰非是全无得着,更令他想起符太和柔夫人的结缘,凭的是听到柔美人说话的嗓音。

龙鹰感到李裹儿一双妙目落在他身上,此姝策骑趋前,移往可看见他的位置。

“坐!”

但他的确享受被质疑的乐趣,特别是质疑来自充满传奇色彩继商秀珣之后的另一位女场主。

照道理,商守忠由牧场入口领他到这里来,刚才登丘又没有和众卫说话,直接入帐,他们理该弄不清楚他的身份,怎都该稍尽职责,问上一句和领他到帐前去。

除非他将背后的原因抖出来,否则是无从解释,只好将商守忠的指责硬咽下去,心中一阵不舒服。

失去了商守忠的情谊,龙鹰顿感举目无亲,自己的声誉早因敌方的造谣致声名狼藉,现更加上行为失当,再传开去,自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闹事分子、过街耗子。

直至奔上丘顶,他们再没有说话。

从商秀珣可令“少帅”寇仲和徐子陵倾倒的艳色,可推知商月令的吸引力,连最不好色者亦会对她的美丽生出好奇心,而龙鹰更怀疑有没有“不好色者”的存在,除非不是正常人。

龙鹰整条脊骨寒惨惨的,心呼不妙,难道采薇出事了,如此就糟糕透顶,神仙也难挽局,自己亦不知如何善后。

龙鹰首次体会到符太对柔夫人的“一听钟情”。

后方较远处有人故意弄得声音阴阳怪气的道:“原来是玩命的,难怪呵难怪!”

他如是纯为参加飞马节而来,疏忽绝不会有后果,可是飞马牧场不单是女飞贼采薇的盗窃目标,且为他与杨清仁新辟的战场,疏忽立变成他无可弥补的破绽。慎重点亦不该在摸清楚对方的底子前,纵容采薇掉头回去探路。

丘顶上有三座大方帐,七、八个牧场高手在把守着。

他可以冷对敌人的诬蔑和咒骂,偏是抵受不住一个对自己本心存好感的人态度上的改变。

他亦从未想过会被人质疑“开场白”的诚意,皆因这类说话人人习以为常,没有人当作是一回事。

如果他成为了牧场的头号公敌,就不只是败兴而归那么简单,肯定会为“范轻舟”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杨清仁则会笑不拢嘴,他到神都的大计将无法实行,至乎打乱了他将突厥族无辜妇孺送返塞外的行动。

商月令似忍着笑意,装作无动于衷,有条不紊、静如止水的道:“幸好范先生没这般去做,代价绝不只是一记耳光。告诉我,为何会挑衅一个没有人敢开罪的人,对你这么一个江湖人有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