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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点头道:“对!对!我亲耳听着。”
龙鹰道:“圣上退隐后,宫廷的变化,没人可揣测,不过有一方面可以肯定,胖公公将变成权力最大的人,只有他可代千黛说话,也将公公置于最危险的位置。想想我们的对手是台勒虚云、张柬之、宇文朔,该明白风险有多大。你个人的力量,在这形势下不起丝毫作用。我明白你对公公的尊敬和感情,故一旦出事,连你都给赔进去。”
胖公公道:“警告他们什么?着他们留意有妖人在作法?”
龙鹰点头同意。
符太问道:“你刚才想漏的是哪一方面?”
符太道:“依我看,你是当忽然流泪,情结才真的得到宣泄。”
符太欣然道:“还以为你以后不懂开玩笑。”
龙鹰心中一动,道:“我的娘!我们可能算漏一点。”
龙鹰道:“悲伤是人之常情,却于事无补,道理我是明白的,然而明白归明白,能否做到属另一回事。我好多了,确非伤心的时候。”
快船驶入洛水,左转。
龙鹰道:“你少有谈及儿时的事,该是因今晚颇有特别的感触。”
胖公公颔首道:“藕仙此时最需要你。人雅她们亦下高原,比藕仙迟上几天,现在该已抵并州。”
符太道:“我是旁观者清,你忙东忙西之时,我在闷得发慌。惟有反复思量,愈想愈对台勒虚云的谋略智计感震惊,表面偶然的事,没一件是偶然的。事后聪明,马球赛的挑战,是针对‘范轻舟’而发,利用你在各党派间的微妙情形,触动连串的事件,直至此刻,我们仍未晓得事件引领我们到何处去。台勒虚云是操局者,我们每一个都是棋子。”
龙鹰和符太呆子般听者,几不信任耳朵。
龙鹰道:“给河风吹着,我的脑袋回复平常。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唯一的办法,是远离险地。”
龙鹰一怔道:“公公还要卖关子?”
符太道:“不想说,因充满屈辱失意,幸好我的脑仍自由自在,不论大人们和我说什么,只要我朝相反的方向想,立大感快意。”
胖公公道:“是好姊妹,在这个时候当然伴在左右,鹰爷藉此机会和她们好好相聚,以慰分离之苦。”
龙鹰道:“很古怪,当我晓得小魔女赶及送国老,国老享尽儿孙之乐后,于睡梦里逝去,感觉只是他进入了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就像从一个梦到了另一个梦去,沉醉在‘梦中之梦’里,立即从伤情释放出来,心底里充盈奇异但欢悦的情绪,是与魔种浑为一体的感觉,没法形容。”
符太欣然道:“鹰爷复常哩!”
符太苦恼道:“台勒虚云有何回天之术?”
看他恨不得立即回去的样子,龙鹰道:“多谢太少送我一程,今晚的事有结果后,立即通知我。”
龙鹰微笑道:“你将‘默啜’取代‘台勒虚云’,然后将三句话重说一遍,立即明白。”
符太道:“公公走了,另一个圣上怎办?”
符太苦恼道:“怎办好?”
符太道:“我回去后,提醒公公,他该有办法。”
符太欣然道:“明早我到日安居去。”
龙鹰道:“有何不可以的,你须和他一道离开。公公是代表圣上出席国老的丧礼,并传达召我见‘圣上’的意旨,一切自然而然,没有破绽,非如此才奇怪。”
龙鹰沉吟道:“我以龙鹰的身份返神都,势将惹起各方很大的反应。”
胖公公道:“流过泪便没事了。现时你留在这里再没有意思,由小符送你离宫吧!记着,一切如常,你仍是‘范轻舟’的身份,千万不要因情况的变化,失去警觉性,致功亏一篑。”
符太问道:“天地间最难捉摸的时刻,是哪一刻了?”
胖公公道:“仞雨须亲身赶往高原,因鹰爷情况异常,稍有不慎,泄露你身不在高原之事,后果严重。所以仞雨须借横空牧野之助,找人乔扮你,否则只得藕仙携儿探父,于理不合。回程用了二十五天,仍可以这么快,是藉大河顺水行舟的方便。藕仙返家时,国老竟霍然而愈,拒绝吃药,终日抱孙为乐,爱女伴在身旁,谈笑如常,然一字不提返神都的事。”
稍顿,加重语气续道:“譬之下棋,我们虽在一隅失利,并没有被破局,何况邪帝的棋局,预了在此隅遇挫折,不论韦武得势,又或世族得利,台勒虚云坐享其成,任形势朝哪个方向发展,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仍轮不到邪帝主宰。邪帝扮‘丑神医’,扮‘范轻舟’,莫不是因应此一形势的手段,从这方向看,邪帝的策局夷然无损。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因陷身此眼前局况之内,难自拔地去看更高更远。小不忍,乱大谋,我们的明智之举,惟静观其变,心里做好接受重击的准备。”
龙鹰惊喜道:“她们全来了。”
胖公公道:“若你晓得国老如何走毕人生最后的一程,将化悲为喜。”
胖公公撒手道:“国老就在当晚睡觉时含笑荣登仙籍,如此福气,几生方可修得?”
龙鹰道:“难得太少肯说心事,对我有很大的启发。今次到神都前,我想及无瑕、杨清仁、霜荞、香霸,独漏了台勒虚云,似他并不存在般,以致被台勒虚云的奇招迭出,打得左支右绌,阵脚大乱。他既然可在神都张开罗网,待‘范轻舟’投进去,对‘龙鹰’当然更严阵以待,一个轻忽,立陷万劫不复之地,我将重新估量,幸得你点醒我。”
符太道:“你真的没事了!”
龙鹰举袖拭掉满脸泪痕,道:“我没事,不知为何忽然忍不住。”
快船驶出水口,左转。
符太点头道:“在这方面,我本非常乐观,因公公是宫内最懂生存之道的人,不过见到今晚连公公也无法摸清楚台勒虚云的手段,想法改变过来。也想过因着你鹰爷,谁敢碰公公与找死无异,但现在再不敢依常理判断。”
龙鹰道:“竟来耍我,听得公公说出国老走得舒服安乐吗,感觉再不那么差劲,似还有股喜悦从心里涌出来,现在想的是尽快到并州去,陪国老走最后的一程。”
胖公公的表情没大的变化,似是想及此点,符太现出恍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