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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军队与掌权财物的税收部门之间,永远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
“【通宝行】的赵公,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啊……”
“小姐,都在这箱子里了……”项青指着那只铁皮木箱向梁丘舞说道。
此刻的项青,依旧沉浸在那些饮银票所带来的狂喜之中,闻言错愕地望着谢安,见他表情异常严肃,心中亦是一惊,连连点头说道,“你说你说……”
反倒是谢安,心中隐约有些感慨,想当初他在冀京落魄街头时,屡次到眼前这些位富豪名下的商家寻找工作,但可惜的是,每一次都该店铺的管事、掌柜回绝、赶走,谁会想到,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已然能站在那些管事、掌柜雇主的跟前,与他们平起平坐?
“呵,呵,呵……”短暂的呆滞过后,项青忍不住笑出声来,直笑得谢安恼怒不已,满脸涨红。
“可别告诉其他人……”
“当真?——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不出面,就在内屋观瞧,另外,我叫项三哥与罗四哥在旁助你……”梁丘舞看似有些欢喜,也难怪,毕竟东公府上的这几位世代都是军中将领,对于商人间的交易,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甚至于,他们很是看不贯那些尔虞我诈的商人。
“……”项青傻傻地望着谢安。
何为四镇?
抬头望了一眼那位发问的富豪,谢安笑着说道,“何为圣旨?圣旨便是当今陛下金口玉言,岂容朝令夕改,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小子写一份百年的路引,朝廷也只能咬断牙齿往肚里咽!——当然了,如果是百年的路引,就算小子敢写,诸位老哥恐怕也不敢买吧?”
“有几份?”梁丘舞问道,说话时,她右手的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家……家法?还有家法?”尽管谢安不明白梁丘舞为何要说这些,但依然不妨碍他表达心中的愕然。
“叫爷爷吧……算了,”老丞相微微叹了口气,不解问道,“是户部侍郎田大人,怎得?”
“哟,【丰承钱庄】的钱庄主……”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屋内的富豪们停下了寒暄、议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待看到谢安仅仅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童时,眼中隐约露出几分异色。
或许是猜到了众人心中的想法,谢安笑了笑,站起身来,随意地走到一位面带不渝之色的商人身旁,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道,“老哥贵姓?”
站在里屋门口,谢安抬起右手微微撩起门帘,打量着堂中那些冀京的富豪财主们。
“我等这些,只是虚长几岁罢了……”
“没……没有啊……”谢安有些心虚地吹着口哨。
“唔……”
众富商纷纷以抱拳回礼,一来是他们已猜到谢安身份不简单,不敢造次,二来嘛,谢安说话也很客气,让这些地位在【士】以下的【商】人们,对他颇有好感。
想到这里,他略微吸了口气,抱拳拱手道,“诸位,小子谢安,奉东公府之主舞将军的差遣,在此招待诸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诸位大哥、大伯,看在小子年幼的份上,多多包涵!”
“这倒也是!——那就这样!”梁丘舞点点头同意了严开的观点,继而转过头,望着谢安欢喜说道,“安,此次多亏你了!”
有了第一个人,此后的事,就顺利许多了,在偏厅内的商人,纷纷出府通知了等候在府外的家仆、家丁,叫他们回自己府邸准备银两,有些心急的,甚至骑了马就往自己府上赶,毕竟谢安有言在先,朝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察觉,倘若在朝廷察觉之前,他们已从东公府购得了那些路引,朝廷自然无话可说,但倘若朝廷快上一步,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当然了,对于东公府而言,亦是如此。
他们辛辛苦苦一年才多得两万,而东公府什么也不用做,就得五万,也难怪有些人心中有些不舒服。
“呃,还没……”
“那就是韩老哥了,”谢安笑了笑,望了一眼都用目光望向这里的众商人,轻笑说道,“韩老哥啊,倘若小子有一日与你外出逛街,在路上捡到十两无主的银子,商议一番后,我二人打算分了他,但是呢,小子又贪心,要其中的九两,只分给老哥一两……摆在老哥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老哥收下那一两,小子得九两;要么,老哥嫌我贪心,一气之下,连自己的那一两索性也不要了,如此,我二人只能将这无主的十两银子上缴给卫尉署,如此一来,小子也就没了那九两,而理所当然的,老哥的那一两,也就没有了,试问,这一两,老哥要是不要?”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浑然没注意到,在他二人身后,梁丘舞正用极其不信任的目光望着那勾肩搭背的二人,面色隐约有点发黑。
以至于,从始至终,项青与罗超呆呆地望着谢安手握一张路引,一面走动在众商家身边,一面天花乱坠地说着,仿佛他手中那薄薄一张纸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哎哟,周老弟,别来无恙啊!——说起来,老哥最近正打算找你【滇青纺】做笔买卖……”
毕竟他们是商人,知道这等商机不可错过,就算自己用不到那么许多,难道还不会卖给其他人么?又不是只有冀京才有他们这样家财万贯的商人。
紧跟着项青与罗超二人之后,便有四名神武营的士卒东公府的偏厅,那四名士卒,肩膀上合力抬着一只铁皮木箱。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东公府前前后后便有客人手握请柬上门拜会,毋庸置疑,这些人都是冀京大小商家的业主,亦或是业主信任的代表,毕竟也不是所有的商家主人此刻都在冀京。
“哦……”谢安望向梁丘舞的目光,依旧有些闪烁,趁着梁丘舞与吩咐众人的时机,他悄悄将项青拉到了一旁。
此言一落,底下众人鸦雀无声。
“啊,像什么虎鞭啊、鹿鞭啊之类的,你给小弟弄个百八十条来……”
“总之,这份路引时限为一年,在这一年里,不管是多少规模的商队,只要带着这份路引,便可免去我大周境内一概税收,换句话说,商队所赚到的利润,便可直接藏入诸位老哥的腰包,不必再交付税收……至于价格嘛,一口价,五万一份!”
那位叫谢安心惊胆战的女人,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长孙湘雨,正侧身倚在书房内那一张书桌旁,低下头扫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那几份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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