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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长孙湘雨原本的性格,多半会与梁丘舞争锋相对,但是这回,她没有,因为她注意到了梁丘舞那微微泛红的发色与肤色,以及那因为强压怒气而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有那越来越浓重的杀意,隐约间,仿佛有一股无比强烈的气势朝着她压迫而去。
“……”顿时,梁丘舞的眉头紧紧凝了起来。
“不敢不敢,”周医师谦逊地行了一礼,继续说道,“不过舞将军也莫要松懈,这位谢公子虽福大命大,不至于有性命之忧,然气血不足,虚弱非常,需好生静养,辅以滋补之物,半月可愈……”说着,他顿了顿,犹豫说道,“承蒙舞将军这两日的款待,老朽等人感激不尽,眼下既然这位谢公子已无大碍,不知老朽等人可否暂且回家……家中尚有诸事要打理……”
想到这里,长孙湘雨瞥了一眼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谢安,独自生着闷气。
“长孙小姐,这……”包括那位周医师在内,众医师闻言面面相觑,满脸苦涩,纷纷转头望向比较好说话的梁丘舞。
“尸首……舞姐姐你不会将那些人都杀了吧?”
长孙湘雨微微皱了皱眉,不悦说道,“舞姐姐这话小妹可不爱听!——既然那太子李炜已查到此事,舞姐姐以为他呆在东公府就没事了?”
“小女子不管那是几十年的老店,甚至是百年老店,在这家伙转醒之前,在小女子确信他已无大碍之前,谁要是敢走……明日我就叫人拆了他家那些店铺!从今往后,别想着再在这冀京立足!——小女子做得到的!”
“你!”长孙湘雨为之语塞,无言反驳。
“是星星!”长孙湘雨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如果我猜测不错,此乃金陵一带刺客行馆【摘星楼】的标示……”
而与此同时,屋内那股强烈的压迫力,亦消失地无影无踪。
“小姐,不可以!”
长孙湘雨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床榻上的谢安。
就在这时,门外伊伊的一声惊呼打破了屋内这诡异的气氛。
周医师暗暗告诉自己,这次的出诊非同小可,倘若稍有疏忽,恐怕自己家中那百年老店,多半要栽在这里。
“难不成那些贼子还欲来找我报仇不成?”梁丘舞淡淡说道。
险些都忘了……
在屋内,几位冀京的老名医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尽管他们知道梁丘舞的怒气并不是针对他们这帮老头子,但依然不觉感到心中惶恐不安。
望着那些位老医师眼中恳求之色,梁丘舞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强迫他们再留在府上,尽管她心中有这样想过,但说到底,她并非是以势压人的人。
“该杀!只是……”
不过话说回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早些日子自己到府上,对她冷嘲热讽,也没见她这样……
“只是?”
“自然怪你!”梁丘舞闻言抬起头瞥了一眼她,带着几分怒意,沉声说道,“要不是他那日送你回府,会遇到刺客?”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梁丘舞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几分,点点头说道,“有劳周医师……”
将谢安的右手放回被褥之中,周医师站了起来,拱手对梁丘舞说道,“舞将军,这位谢公子的脉象已稳定下来,接下来,只要好好静养些日子,应当不会有大碍……”
想了想,长孙湘雨正色说道,“这危楼的刺客,向来是同仇敌忾,舞姐姐杀了危楼的人,这件事,绝对不会就此结束!”
想来梁丘舞也气恼这两日长孙湘雨时而在旁边指手画脚,闻言面色亦是不渝,皱眉说道,“那些位皆乃我冀京名医,素有威望,你如何能危言恐吓?——再者此乃我东公府,谢安乃我夫……还轮不到你这个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
不过眼下,周医师心中高悬两日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对了,湘雨,你可见过这个?”好似想起了什么,梁丘舞从腰间摸出一块木牌,递给长孙湘雨。
“要道歉的,应当是小妹才对,小妹口无遮拦,舞姐姐别生气……”柔和地说着,长孙湘雨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而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当时那些医师就意识到,要是床榻上的那位病人有个不测,他们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仿佛此时的谢安正在噩梦之中,非但一头汗水,脸上更是满脸的痛苦之色,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很是激动地大喊一句。
这位老医师姓周,祖上三代都在冀京开药堂,提起那周记药堂,在冀京数十家药铺、医馆中也是颇有名气,两日前那队神武营士卒匆匆忙忙地闯进药铺时,着实将这位老人吓了一跳,最后这才了解,原来是冀京四镇之一的东公府请他上门为府上一人治伤。
说到最后,屋内其余几位医师不由地望着梁丘舞,显然对此事颇为关切。
眼下的梁丘舞,仿佛就是前两日与那些刺客对峙时的她,眼神冷漠,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安?”三女面色微惊,顿时朝着床榻围了过去,一脸欢喜地望着幽幽转醒的谢安。
尤其是那位正在替谢安把脉的老医师,时不时地瞥眼偷偷打量站在一旁注视的梁丘舞,额头逐渐渗出汗珠。
“谁敢在我面前放肆?!”
即便是长孙湘雨,在感觉到那股遮天盖地般的杀意时,脑门亦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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