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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贺长长吐了口气,在目视了谢安一阵后,咬牙说道,“是本官误会了,还望谢大人莫要介意……”
“只能说是勉强认可,至于满意嘛……待会再与于大人计较!——继续吧,于大人!”
“臣遵旨!”拱手大拜一记,御史监右都御使于贺转过身来,目视谢安,口气如斧凿刀剁,铿锵有力地说道,“臣弹劾谢少卿所犯罪名如下:其一,暗通叛军,勾结叛国贼子,包庇叛将、唐皓、欧鹏、马聃等人,目无王法、图谋不轨!其二,私放叛军猛将陈蓦,坐视此贼子逍遥法外,其心可诛!其三,匿叛军私藏于长安的金银库藏,中饱私囊!其四……”说着,他便将谢安所犯罪行都逐一数落了一遍,其实说实话,这条罪状中,有大半是添油加醋做凑数用的,但是前几条,却是不折不扣。
“杀十二万人?哦,对了,投降的并非只有那十二万原叛军,按照我大周律法,叛国之罪、牵连家眷……换而言之,于大人的意思,就是将多达三、四十万人尽数处斩!——于大人可真是狠心啊,如此看来,下官方才说于大人【心肠歹毒】,并非是什么无限呢!”
在李暨看来,过不了多久,整个大周都会知晓是李寿以及谢安剿灭的长安叛军,换而言之,他二人是有功之臣,倘若不能妥善处理这件事,多半会引起屯扎在大梁城的二十余万大军的不满,甚至于,世人还会针对此事评击朝政,横生枝节。
“呵,”谢安淡淡一笑,拱了拱手,轻描淡写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漂亮!
“谢大人的意思是,那陈蓦不好对付?”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面面相觑。
此时于贺正被谢安说得六神无主,闻言想也不想地说道,“对,对,就是这般……”
谢安玩味一笑,转身面向天子李暨,拱手笑道,“陛下,看来于大人是打算勾销微臣这一项罪状了……”
谢安心中微惊,脸上却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或许是我等搜查地不够彻底吧,不如于大人亲自去长安搜查一番,不就知道了?——反正于大人整日里也闲着没事,不是么?不如亲自走一遭,也省得某些人弹劾大人尸位素餐!”说到这里,他故意指了指自己。
“你……我……”于贺面色大变,当着天子李暨与众朝臣的话,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将那三、四十万人全部处斩。
谢安闻言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想道,难道除了费国这双面间谍外,西征周军中还有太子李炜的人?否则,太子李炜如何知晓万里之外的事?
见谢安对答如流,于贺心中愈加愤恨,却又奈何谢安不得,心中火气越来越盛,沉声说道,“那谢大人私自藏匿叛军所留……”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谢安打断了。
“好!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于贺气地满脸涨红,怒气冲冲地盯着,咬牙说道,“既然谢少卿这般巧言狡辩,那本官就来问你,若不是谢少卿与叛军私通,何以要包庇张栋、欧鹏、唐皓、马聃等叛将?!”
而谢安却是不怒反笑,带着几分奚落、几分讥笑,说道,“哎呀,于大人恼羞成怒了呢!——真相大白了!”
记得,金铃儿曾对他谢安提起过,太子李炜曾给她一份名单,如果单单只是费国一人,又何需名单?
说到底,归谬论是一种心理暗示的手段,也是诡辩中最常用到的、也最容易推翻对手言论的技巧。
睿智如李暨,如何不知谢安心中所想,一面感慨着谢安诡辩的本事,一面轻笑说道,“谢爱卿欲奏何事?”
只见那于贺转过身来望了一眼谢安,拱手沉声说道,“臣欲弹劾大狱寺少卿谢安谢大人通敌、匿赃、专权、枉法等共计十条罪名!”
一听到谢安这句话,梁丘舞绷紧的面色稍稍缓和了几分,与长孙湘雨对视一眼,二女眼中隐约浮现出几分笑意。
于贺皱眉望着谢安,不悦说道,“谢大人尚未回答本官的话,本官问的是,谢大人何以要私自放走陈蓦!——谢大人顾左言他,莫非是心虚?”
这小子,真是好本事啊!
连这事都知道?
于贺连忙说道,“此事本官自然记得!”
“对呀!”谢安摊了摊手,轻笑着说道,“这不就是了么?”
也不看看哥平日里都与什么样的人物斗嘴!
什么就是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一片哗然。
瞥了一眼好似是落败公鸡般的于贺,谢安心中暗自冷笑。
在胤公身后,长孙湘雨心中暗暗称赞一句。
撇了撇嘴,谢安淡淡说道,“可笑!——下官若是当真私通叛军,何以眼下长安、洛阳等数城已复归我大周?”
听着谢安言语中的那几分威胁口吻,于贺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沉声说道,“本官听说,谢大人在长安城内发现了叛军私藏的大批金银库藏,然而,谢大人呈交朝廷的战报文书上却写明,仅仅只有价值一千余万两银子的财物……叛军久踞洛阳、长安一带,收刮众城池足足四、五载,仅仅只留下价值一千余万两银子的财物?”
“原来是于大人……”谢安微笑着拱了拱手,继而面色一正,沉声对李暨奏道,“陛下,您方才也听到了,这位于大人自己就认罪了!——微臣弹劾御史监右都御使于贺,诬陷同僚、党同伐异,图谋不轨,其心歹毒、天人公愤!”
这小子来真的?
“真相大白了!”耸了耸肩,谢安转身面朝天子李暨,拱手正色说道,“陛下,微臣有本奏!”
“等等!”抬手打断了于贺的话,谢安轻笑说道,“于大人突然转变话题,下官是否可以认为,这第二桩罪状,亦是诬陷之词?”
“你!”于贺面色一滞,勃然大怒,怒声斥道,“谢安,你这才叫血口喷人!”
天子李暨淡淡一笑,说道,“细细奏来!”
在谢安暗自提防的目光下,御史监右都御使于贺率先对谢安发难。
确实,谢安所言句句属实,于心无愧,他只拿了五十两。
当然了,归根到底,那是因为梁丘舞怕他有了钱后四处鬼混,因此紧紧扣着钱财方面的事。
“哼!”于贺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御史监,右都御使,于贺!”
“就算?”谢安双眉一挑,打断了于贺的话,淡淡说道,“于大人这般模糊用词,可无法让下官满意啊!”
就如眼下,谢安几句话就把握了主导权,故意将于贺曲解是胡乱给他定罪,如此一来,于贺所提出的那十条罪状真实性,也就让人感觉值得推敲一番了。
“……”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太子李炜,大周天子李暨平静说道,“于爱卿欲奏何事?”
谢安闻言笑了笑,故意装出一脸懊悔的样子,摇头说道,“哎呀,一不留神,于大人又数落了下官一条罪状呢,看来下官不能再与于大人说话了,否则,今日午朝过后,下官恐怕就是我大周有史以来最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