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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舞闻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柔情细声说道,“旁人瞧不出来,难道妾身还会瞧不出来么?”
虽看似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可终归那是夺妻之恨,岂是轻易便能化解的?
决不能叫八皇子李贤得势!
迎娶东军上将梁丘舞,使得整个梁丘家为其后盾,而前些日子洛阳平叛一事,亦使得南公府吕公将整支南军交给其统帅,谁也不敢保证,南国公吕崧会不会站在与他关系极好的谢安一方,倘若这样的话,那就是意味着,那谢安已能够影响到冀京四镇的其中之二,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一边是自己有实无名的学生李贤,一边是与自己的孙女已有过夫妻之实的谢安,胤公微微思忖了一番,望着李贤正色说道,“老夫以为,殿下多半是早已想到了,只不过心中不愿罢了!——既然如此,老夫就向殿下提个醒……殿下此番应当见的,并非老夫……”
“大人实在是火眼金睛、洞若观火啊!——荀大人一宿都摆不平的那四人,大人几句话就将其收拾地服服帖帖……”
可能是看出了点什么,太子李炜摇头解释道,“放心吧,本太子只是刚从宗正寺出来罢了……两日虽短,可禁闭室内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啊!——谢少卿也瞧见了,那是人过的日子么?”
“诬陷?”太子李炜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容,摇摇头说道,“谢少卿言重了,本太子什么都不需要谢少卿做……啊,本太子只要谢少卿旁袖手旁观,莫要插手,其余之事,本太子自有定夺!”
不难猜测,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长孙湘雨……
“这倒是,”梁丘舞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继而好似想起了什么,皱眉思忖说道,“说起来,真是想不到,那些东岭刺客竟然是听命于李贤殿下……这么说,上元节那日杀害一干朝中大臣的,莫非当真便是李贤殿下?”
正因为如此,谢安稍稍对太子李炜有些改观,想想也是,堂堂一国太子储君,被关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顿顿粗茶淡饭,如今出来了还能保持着这般良好的心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要不怎么说,【从俭到奢易、从奢到俭难】呢?
听闻此言,李贤面色微惊,慌忙说道,“季先生,不得对胤公无礼!”说着,他连连向胤公道歉。
仿佛是听懂了谢安话中的深意,太子李炜轻笑一声,说道,“纵然如谢少卿所言,又有什么不好么?——谢少卿只需将那份【礼】上秉朝廷,然后,坐等父皇龙颜大悦,下圣旨摘掉谢少卿代刑部尚书之位前那个【代】字!——下次相见,本太子恐怕就要唤一声谢尚书了!”
别说当朝丞相,就算是当今圣上,那季竑亦是怡然不惧!
在卫尉寺监牢之外,苏信、李景等人一个劲地吹捧着谢安,就连太平军六神将之一的费国亦是满脸敬佩之色。
旁边季竑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不悦说道,“上元节太子李炜派人行刺我主,丞相大人又不是不知!——还是说,长孙家打算另择辅佐之人?”
想了想,胤公笑着说道,“殿下言重了……殿下真以为,东宫太子敢堂而皇之地对加害殿下性命么?——对于这件事,陛下曾说过,东宫太子狠则狠矣,却还不具备这般魄力!——依老夫所思,殿下只需提放东宫太子使诈用计……”
“大人!”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望着太子李炜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这是要下官相助殿下诬陷八皇子?”
“呵呵,”谢安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可能是有些疲了吧,你也知道,我昨夜就没休息多少时辰……”
不得不说,似谢安眼下这等吃相,若不是身上穿着朝服,谁会认出这位在大街上吃食的无礼家伙,竟会是朝中正五品上的大臣?
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多半是太子李炜故意叫金铃儿这般为之,为的就是叫人怀疑八皇子李贤假意行苦肉计,谋害了那一干大臣,毕竟按照常理推断,既然是前来杀李贤的刺客,又岂会满足于杀他几个侍卫?
也不知过了多久,费国咽下了最后一口吃食,继而舔舔嘴边的油腻,望着谢安由衷说道,“大人真乃奇人……”
“呵呵呵,”身子半依在车窗上,太子李炜轻笑说道,“谢少卿似乎很希望本殿下继续呆在宗正寺……”
待众将在卫尉寺厅堂喝茶歇息的空挡,梁丘舞走到谢安身旁,低声问道,“怎么了,安?——何以这般闷闷不乐?”
望着李贤眼中恳求之色,胤公微微叹了口气,较真起来,李贤可是他亲手栽培出来的学生,只是当时碍于李贤与长孙湘雨的辈分关系,因此胤公这才没有正式收李贤为学生,毕竟许多年前,八皇子李贤爱慕长孙家之女长孙湘雨一事,冀京人人皆知,就连胤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谁曾想,去年突然杀出一个谢安来,俘获了其孙女长孙湘雨的芳心呢?
可能是注意到了路上来往行人那异样的目光,费国不知所措地捧着手中那一木盘的油锤,尴尬说道,“大人,要不,我等回卫尉寺再……再那个吧……”说话时,他诧异望着谢安将一个又一个的油锤放入嘴里咀嚼。
当初谢安与广陵苏家之女苏婉初到冀京,南国公之子吕帆不知他二人关系,迎娶了苏婉,这件事谢安至今亦耿耿于怀,将心比心,难道八皇子李贤此时不是将他恨之入骨?
谢安愣了愣,心下暗自点头,毕竟他去过太子李炜被关在宗正寺时的禁闭室,偌大的屋内,除了基本的起居用品外,什么都没有,而且据说连饭菜都是素食,虽说当初设宗正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磨练大周李氏子弟的心性,但是在一干皇子眼中,那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正如梁丘舞所猜测的,谢安丝毫也不为摆平了鸿山四隐刀那四个嘴硬的东岭刺客而感到欣喜,毕竟自方才听闻狄布那番话起,他内心便处于剧烈的挣扎当中。
想到这里,谢安拱了拱手,淡笑说道,“那下官可要恭喜太子殿下喜脱牢笼了!”
想到这里,季竑望着胤公正色说道,“丞相大人,还未明确地回覆在下呢!”
“……”见太子李炜主动与自己搭话,谢安自是不好当即离开,走上前去,望着车窗轻笑说道,“太子殿下不是在宗正寺修身养性么,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驾车游街?”
说实话,即便太子李炜将刑部尚书这个职位当做礼物送给了谢安,可谢安依然还是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但话说回来,倘若将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摆在一块,纵然他不情愿,也不得不暗中偏袒太子李炜,毕竟正如太子李炜所说的,一旦八皇子李贤在夺嫡之争中搬倒了太子李炜,在冀京得势,他谢安可不敢保证自己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当时,谢安的脑海中便跃出了一个想法,尽管他很清楚,那是太子李炜故意说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谢安在他与八皇子李贤的明争暗斗时,偏袒他太子李炜,毕竟如今的谢安可不比当初,且不说其妻家梁丘氏的势力,单单其大狱寺少卿、代刑部尚书的官职,就足以在朝中的权利争夺中站稳脚跟。
谢安知道,太子李炜口中所说的【礼】,指的正是那些东岭刺客,想了想,他点点头说道,“收是收到了……不过,太子殿下,那可不是单纯的【礼】那么简单吧?”
得闻费国提醒,谢安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正巧望见面前不远处有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车窗内,太子李炜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想来,太子李炜多半是瞧见他蹲在路边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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