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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谢安的豪宅(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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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儿闻言一愣,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感觉她身边这位小男人所说的话虽说没错,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得不说,此刻的五皇子李承仿佛已看开了生死,显得颇为平静,气度颇似当初谢安在宗正寺禁闭室内所看到的太子李炜。

也正因为这样,金铃儿对于自己眼下的夫婿谢安收受贿赂一事,报以极度的不满,毕竟在她看来,世家所拥有的财物,那多是从像她这等百姓压榨、索取而来,而谢安收了那些世家孝敬的银子,岂不是无异于与从百姓手中榨取血汗钱?

听闻此言,李承浑身一震,默默地又回到方才的座位坐下,连灌了几碗酒水,苦涩说道,“啊,本殿下眼下可是十恶不赦的叛逆呢!——罢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本殿下亦能与娘妃在地下相会……”

“小贼,余错怪你了……”替谢安揉着腰间的软肉,金铃儿颇为内疚地说道,“嗯,你说的对,所谓世家、官员,尽不干好事,小贼怎么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呢?——小贼你从他们身上榨取的钱财,一定是用来资助贫苦孤儿、受难百姓的,对不对?”

下了马车,谢安与自己那位【贴身护卫】一同迈过谢家府邸的府门。

“贪官!”金铃儿重哼一声,不过眼神中却露出几分内疚,或许是见谢安倒抽冷气的模样太过于逼真,使得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自己方才是否是下手过重。

“敢不从命?”

话音未落,那边谢安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在此之前,陈贵妃在景仁宫饮毒酒自尽了……”

望着李承愤怒的神色,谢安微微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殿下,不错,本府此前确实是巴不得殿下兄弟二人早亡,只是眼下……殿下可要想清楚了,殿下这条命,乃是殿下之兄、殿下之母两条性命换来……”

两人相拥了片刻,金铃儿好似想到了什么,从谢安胸口抬起头来,打量着左侧院中花圃,倍感纳闷地说道,“小贼,余还是有些想不通,你与五皇子李承不是关系一向很恶劣么?——何以他会将这座奢华的府邸赠送予你?”

“为何?”

话音刚落,便见李承猛地站起来,连滚带爬扑墙角那堆草堆上,一脸惊怒地寻找那枚方才被他随手丢弃的钥匙,只可惜,那枚青铜钥匙已混在众多草料之中,况且石牢内光线又昏暗,哪里是一时半会便能找到的。

或许,这才是众女真正的目的吧,美其名曰是请金铃儿十二个时辰护卫谢安,私底下嘛,恐怕是想监视她们这位实在不让她们省心的夫婿,别看梁丘舞近段日子与长孙湘雨、金铃儿矛盾重重,可在这方面的事上,众女倒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

“不!”谢安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谢安默然不语。

这还不算,当天子李暨率军返回冀京后,到江南担任各地方官的官员们,也未停止对太平军的搜捕,为了借此升官发财,这些官员捕风捉影,牵连了不少无辜的江南百姓,而这一点在金陵尤其明显,金陵城内的【罪民】,只要是说错一句话,或许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而金铃儿的双亲,便是死在这场动乱之中,想想也知道,金铃儿对大周是何等的厌恶。

“嗯……”

谢安闻言哑然失笑,见左右无人,伸手将金铃儿搂在怀中,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为夫这一丘之貉,可是金姐姐同床共枕的夫婿呀……”

“果然是余看中的男人……”金铃儿欣慰一笑,继而亲搂着谢安的脖子,柔声说道,“小贼,那你替余筹备一笔财物可好?——你又不许余再重操旧业,当刺客接单杀人赚取酬劳,可余那个村子里,还有数百个无父无母的孤苦孩童呢……以丁邱那些人每月由朝廷发下的俸禄,可负担不起呢……朝廷也太小气了,丁邱担任那个什么北镇抚司锦衣卫的司都尉,每个月的俸禄只有不到两百两,老娘以往随便借个杀人的单子,就万把两银子了……”

“嘁!”见谢安不住摇头苦笑,李承冷哼一声,继而端着手中的酒盏,喃喃说道,“喂,谢安,本殿下在冀京也没什么朋友了,你可愿陪本殿下一醉方休?——今日,本殿下思醉!”

“为了钱也不可以!”再次叮嘱了一句,谢安想了想,颇为心痛地说道,“这样吧,为夫还有大概三十万两银子……金姐姐先用着……”

“嘿!”

李承闻言一愣,继而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捧着肚子大笑说道,“本殿下说什么来着?父皇总归还是要下去陪哥哥,却不想,比本殿下还要快,哈哈哈哈……”

望着金铃儿颦眉深思的模样,谢安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万分庆幸,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似长孙湘雨那般聪明绝顶,还是有几个脑筋笨笨的,比如说梁丘舞,比如说金铃儿……

据他了解,金陵危楼刺客行馆,每年接单杀人所赚取的银两,高达数百万两,但是其中却有九成要用来打通官面上的关系,以及开设义舍,无偿资助金陵一带的难民与孤儿,谁会想到,堂堂四姬之一的鬼姬金铃儿,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件女儿家该拥有的首饰呢?

想来,纵观整个天下,若有人想要在这个女人面前伤害到谢安分毫,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废话!”冷笑一声,李承苦涩说道,“此事皆因我而起,哥哥与娘妃,皆因我而丧命……”

“确实是与本府无关,只是本府觉得……”说着,谢安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死,很简单,活着才是难……本府只想提醒殿下,唔,殿下可思念兄、母?”

“什么?”坐在李承对过的谢安似乎未曾听清,疑惑问道。

倒不是说那些形形色|色的宫女们不符合谢安的审美观,事实上,里面有许多女子都相当貌美,问题在于……瞧见没有,那跟在谢安身后半个身位,做亲兵、护卫假扮的人,此人的身份可了不得,那可是谢安府上的三夫人,原金陵危楼刺客行馆的当家,【鬼姬】金铃儿。

“少给老娘装蒜!”见走廊两端并无府上下人,金铃儿一把抓住谢安的衣襟,轻咬贝齿,哼声说道,“方才在皇宫那算是怎么回事?——别以为老娘没看见!——瞧见那些水灵灵的小丫头心痒难耐的是不是?哼,老娘此前还以为你是个天下少有的君子,却不想,与那些大官没什么区别……”

望着五皇子李承热泪夺眶,泣不成声,谢安暗自叹了口气,拿过另外一只酒碗来,替李寿倒满。

眼瞅着金铃儿那闪着期待的目光,谢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表情很是尴尬。

“呼……”一边跟在谢安身后,金铃儿一面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将它放入怀中,似笑非笑说道,“小贼,果然湘雨妹妹说的对呀,你还真是不叫人省心呀……”

“呵呵……”谢安苦笑一声,毕竟连他也觉得,将三皇子李慎等三位皇子外封为王,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当……当然!”事已至此,谢安还能说什么,连忙拍着胸脯,一副信誓旦旦之色。

谢安知道,出身金陵的金铃儿对于大周有着强烈的抵触,主要是因为前天子李暨二十余年前曾经在金陵下达过屠城的皇令,将一切疑似太平军叛逆的人物,以及暗中相助太平军余孽的百姓屠杀,甚至于,连家中供奉着前唐天子刘氏灵位的百姓都满门杀死,使得当时人口多达二十余万的江南重城金陵,在数日内人口锐减七成有余。

当然了,也正因为如此,谢安的自由度颇受冲击,就比如方才在皇宫,他倒是想调戏一下那些宫女们,可眼瞅着这位【贴身护卫】在旁静静观瞧,他愣是没好意思。

“罢了罢了,总好过没有吧。”用钥匙打开了手上的铁镣,李承甚至不去理睬脚上的镣铐,随手将那枚钥匙丢在一边的草堆上,拿起酒碗,在酒坛中舀了一碗酒水。

“交给为夫吧,金姐姐只需做我谢家的媳妇就好……”

“什么时候?”连饮了三大碗酒水,李承脸上泛起一阵酒醉之态,淡淡说道。

瞥了一眼谢安眼中那几分戏谑之色,李承面色一沉,冷冷说道,“自己留着吧!——本殿下听说了,你主仆二人竟要将老三、老六、老七外封为王,真是愚不可及!——你以为老三会乖乖地当个富贵王爷?可笑!虽然本殿下不想承认,但是老三,他可是才能与太子哥哥相比亦不逊色几分的皇子……你等不杀他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将其外封为王……愚蠢!——连这种事都看不透,李寿不配当我大周皇帝!”

出乎李承的意料,谢安闻言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喝着酒,直到李承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谢安这才犹豫着说道,“昨日戌时前后,陛下驾崩了……”

“钥匙,钥匙!——谢安,钥匙!你大狱寺还有备用的钥匙,对不对?快拿来于本殿下!”

谢安微微一笑,搂着金铃儿望着院子中那些珍贵的花木,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十余日前在大狱寺与五皇子李承相见时的情景。

“咣当!”李承手中的酒碗摔碎在地上,他呆呆地望着谢安,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谢安,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