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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竑看来,李贤手段比之当初狠辣了许多,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意味着自家殿下比起以往更加成熟,只是在心底下,他却隐约有些怀念当初的李贤……
“早该想到的!”李贤闻言重重一拍桌案,带着几分微怒说道,“果然,江南各城县官员中,有太平军的人!——县令、城守,甚至是郡守!”
忽然,李贤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几分惊怒,皱眉说道,“莫非是我李氏那四家分家世子?——四人究竟所犯何事?”
“殿下打算何时去提人?”
“这……”季竑眼中露出几分忧虑,苦笑说道,“那可是大狱寺重牢啊,殿下……”
截止当日,据皇四子【燕王】李茂抵达冀京,尚余九日。
“此事小王知晓,天下刺客行馆最重侠义二字者,非你等卫地荆侠刺客莫属,不过呢,人终究还是要吃饭穿衣,何别说养家糊口,倘若亏待了诸位弟兄,小王这边心中亦是不安呐……银子虽说不多,但是小王心意……”
“这样很是危险,照理来太平军不会这么做……”李贤摇了摇头,忽然,他浑身一震,闭着双目,右手手指在桌案上来回点着,口中说道,“奇怪……江夏、九将、武昌三地米价暴涨,可接邻的其余郡县,米价却异常平稳,这不合常理!——百姓驱利,倘若得知邻县米价,必然会私下到邻县贩粮……”
“不敢!”关仲抱了抱拳,蒙上黑布,跃出窗外。
“囤积粮草之地,可是太平军机密之事,虽说我是六神将之一,却也难以探查一二……”
“是!”漠飞拱了拱手,继而跃出窗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似乎是听出了季竑眼下之意,李贤点头说道,“明日早朝罢了,小王与那谢安知会一声,看在小王的面子上,他倒也不至于将那几个家伙折磨太惨……总之,得给那几个人一点教训!”
想想也是,无论是他李贤,那是李寿与谢安,眼下为了皇四子【燕王】李茂一事颇有默契地联手,可是有人却要打破眼下朝中微妙的和平局势,这如何叫李贤不怒?
要知道,季竑与关仲皆是精于武艺之辈,可尽管如此,亦未曾提前察觉到那名刺客的接近,不难猜测,来人定非是寻常人物。
“哪里哪里……”李贤正笑说着,忽然书房窗户外刮入一股异常的风,待他转头望去时,却见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刺客正蹲在窗护栏上,神色莫名地望着屋内众人,惊地季竑与关仲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佩剑。
季竑闻言暗自打量了一眼李贤,心中暗自说道,自那回死里逃生,殿下确实要比以往心狠一些……
“这是近些年来,江南各城各县米价、盐价的记录账簿……”走到书桌旁,将帐幕平铺在桌上,李贤飞快地将其翻阅了一遍,继而坐下在椅子上,闭上双目,喃喃说道,“五年内,相比其余各地,江夏、武昌、九江等地米价上涨足足五成……”
关仲闻言抱了抱拳,压低声音说道,“方才,那几个弟兄回来了,只是因为城门关闭,被堵在城外,因此,在下以殿下交付的通关令牌,将那几个弟兄接入了城中……”
“咯咯,拉拢三十一支李氏王室分家,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呀,爱哭鬼……不过,单单如此,就不能叫李茂那头孤狼乖乖就范呢,但愿你还藏着什么后招,要不然……若你无法将李茂逼退,你这个丞相,还不如由奴家来当算了,咯咯咯咯……希望你已经想到了,奴家眼下单单家务事就忙得很呢!——唉,奴家真命苦,嫁一位如此不叫人省心的夫婿,这成婚还过没几日呢,又招惹一个……”
“些许小事不需禀告于小王……”说到这里,一脸漫不经心的李贤好似突然意识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面色一正,望着关仲沉声问道,“你是说,那些弟兄回来了?”
“殿下言重了,”关仲微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拱手说道,“时辰不早了,在下先行告退……”
忽然,书桌上的烛火闪了一闪,率先察觉到此事的季竑微微皱了皱眉,见屋内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名身穿黑衣的刺客,轻咳一声,低声说道,“殿下,关仲来了!”
季竑闻言一愣,恍然大悟说道,“莫非是障眼法?”
“当真?”李贤眼中爆发出一阵无限欢喜的神色,继而,他忽然皱了皱眉,古怪说道,“这般轻易得手,小王倒是……关仲,那车队中是否单单李慎一人?其余两人呢?李孝和李彦呢?”
瞥了一眼屋内身穿黑衣的关仲,漠飞向他点了点头作为招呼,继而转头望向李贤,平静说道,“奉二夫人之命,向贤王殿下传个口讯,殿下从乡下招来的四个帮手,眼下因为犯事被关入大狱寺重牢,倘若殿下不想他们死在狱中,请明日亲自前往大狱寺提人……”
就当长孙湘雨在府上书房中自怨自艾,大倒苦水之际,在朝阳街贤王府内书房,李贤正在烛火下对着满桌的公文埋头整理,他在整理一些明日早朝时需要在朝会上提及的政令。
“十一个县可不好找啊……”季竑皱眉说道。
那位与他把酒言欢,笑谈风花雪月的皇室君子。
“江南虽多殷富之人,可那些商贾却也并非济世圣贤,断然不至于拿家中库藏的米去稳定整个郡县的米价,换而言之……”
“不忙……”李贤摆了摆手,继而双手平放在书桌上,推开桌上一切公文,闭着双目喃喃说道,“首先需确定太平军堆积粮草的地方……山林,唔,不对,山林虽隐秘,但运达不便,再者,江南雨水颇多,堆积粮草于山林,多会腐毁,据小王猜测,据太平军准备完毕,应该还有一、两年,甚至更久,山林湿气重,粮草藏不到年逾就会腐烂,不对……”
“接触过了?小王不是叫你等……”李贤皱眉抬起头,继而好似想到了什么,点头说道,“算了,你等也有你等的规矩……这样也好,提前知会一声,倒也不至于产生误会……说吧,深夜到访,究竟为何?”
“东岭众,漠飞!”
“唔,看样子是苟贡了……咯咯咯,不枉我夫那般器重他……好了,既然觉得为难,那此事就作罢吧,终归我夫才是这家中主人……时辰也不早了,你先且回皇宫吧,哦,对了,去给李贤送个口信……”
而在书桌的一旁,已担任吏部尚书的季竑充当着助手,帮助自家主子拟写朝廷政令的草文。
“荆州……确实是个好地方呢,人杰地灵、风景如画,想来你也这么觉得吧?——太平军【公主】,南唐刘氏后裔,【四姬】之三,【天上姬】……”
“小王知道!”李贤懊恼地叹了口气,颇为不悦地说道,“他以为加封了老三等人,便能借此昭告天下,叫老四投鼠忌器?——老四为人向来霸道,怎么可能……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关仲,此番虽多半未见成效,不过,诸位弟兄的辛苦,小王亦是记在心中,据小王所知,卫地刺客这些日子一直禁足在小王所拨的住宅内,不敢轻易外出,如此谨慎没有必要,眼下冀京有金陵众与东岭众监视京师,你等越是谨慎,反而不妙,这样吧,明日起,你等换下黑衣,到街上走走逛逛,见识一下我冀京的繁华,置备应用所需,小王会叫人从库中下拨银子。”
“太平军在私下筹集米粮?”季竑双目一挑,喜色说道,“不愧是殿下,竟能想到用此等方法找到太平军的根基所在……如此看来,太平军应该在江夏、武昌、九江一带!”
“……”李贤闻言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毛笔,托着额头沉思了一番,忽而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你等失手了!”
“不曾!”抱了抱拳,漠飞言辞简略地说道,“那四个人中,有一个叫李博的,他说动了大人,因此,大人饶了他们一命,将四人关入了大狱寺重牢,并说,叫八贤王李贤亲自来提人!”
长孙湘雨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戏谑问道,“期间有发生什么么?”
“乡下?帮手?”别说季竑与关仲二人满脸愕然,便是李贤也是一脸古怪之色。
见此,季竑连忙劝道,“殿下息怒,总归那谢安还算识大体,以大局为重,倒不至于因为那几个纨绔,影响到殿下的大计……总的来说,虚惊一场吧!”
“……”漠飞抬起头来,尽管黑布蒙着脸,不曾看清他脸上表情,但是不难看出,他似乎显得有些犹豫。
“看来是了,何人?——我夫?”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还出了这等事……”
李贤闻言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站在书桌前抱拳拱手的黑衣刺客,点了点头,依旧批改着公文,漫不经心说道,“关仲,小王不是叫你等莫要在深夜随意行动么?——冀京夜里,满城都是金陵众与东岭众的人马,小王不希望你等与他们发生任何冲突……”
关仲闻言正色说道,“我卫地荆侠刺客相助贤王,乃为【义】字,岂能……”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贤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