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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的表情有些难看,直到他听说谢安今日一反常态,早早就解决了当日的公务,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一些。
“殿下还在怀疑那谢安?”季竑疑惑问道。
想到这里,季竑倒也释然了,脸上堆起几分揶揄笑容,笑着说道,“可眼下,殿下的盘算似乎已被那谢安看穿了呢?——啧啧,不妙哦!”
而就在这时,帐幕一撩,走入一名士卒,抱拳叩地说道,“将军,刑部尚书谢安谢大人在军营外求见!”
真是不公平……
想到这里,李贤也不打算去追究谢安的渎职,毕竟在他看来,只要谢安与太平军划清界限,其他一些不大紧要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更何况今日谢安一反常态地已经处理完了当日的公务,这其中,必定有一些他所不了解的要事。
“唔……”李贤闻言深思了片刻,继而苦笑说道,“不过这两日,那位谢大人好似对本相颇有意见啊,连续好几日在朝会上对本相不理不睬……若无法得其首肯,我等可指挥不动东岭众与金陵众啊!”
恐怕自家殿下就是不想见到此事,这才格外关注那谢安与太平军的关系吧,免得他误入歧途,非但误了自己,也误了那个才智必天、叫自家殿下至今念念不忘的奇女子……
望着梁丘舞诧异的表情,谢安嘿嘿一笑。
“那……那就没办法了,请他过来吧……”说着,梁丘舞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身上甲胄,一副紧张神色。
“殿下明鉴!——只不过……”
“那两个衙门?”李贤抬头诧异说道,不过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显然已猜到了几分。
项青用寄以希望的目光望向严开。
偷偷望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梁丘舞,项青暗自打了一个寒颤。
【不!——凭什么叫我来背黑锅?这事一向不是你做的么?】
“呵呵呵,”李贤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他能看出来,这不意外,因为他也是个聪明人,问题在于这个聪明人将如何处理与那陈蓦的事,这才是本相所记挂的!——哪怕是被他嫉恨,本相也要叫他与太平军彻底划清界限,一心一意为我大周社稷考虑!——罢了,就走一趟刑部本署吧,权当是散散心!”
“是这样的,为夫……啊不,本府特地跑了一趟兵部,为东军谋求了一件颇有意思的事……”
“训练日程,这些日子就应该拟好不是么?何以会耽搁到今日?”
或许是与自家殿下想到了一处,季竑回望了一眼刑部府门,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偷懒,那谢安可不会往东军那自家长妇的地盘跑……”
“是!”那文官拱了拱手,躬身告退。
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季竑,李贤微微吐了口气,正色说道,“眼下我大周,无论是谁暗中支持太平军,本相都不在意,唯独这谢安……倘若他心中有意相助太平军,那才叫滔天大祸!——你也知晓,此人如今羽翼渐丰,朝廷六部之兵、刑、礼三部,皆是他一方的人,在军方,又有梁丘家的东军、吕家的南军支持,前些日子又在李寿的暗中支持下接管了冀州军,如今可谓是跺一跺脚、朝野震动啊!”
季竑愈听愈糊涂,不解问道,“既然如此,何以殿下还要怀疑他?——单凭此事还不足以洗清他的嫌疑么?”
而剩下的,那就是一些需要从长计议的事,比如说开挖运河、开采矿石、或者派遣军队剿贼什么的,这类事,才需要在早朝上提及,与天子李寿以及众百官商议,李贤可不想被世人认为把持朝政,尽管他确实相当的专权。
【废话!——平时里倒是还好说,可眼下……】
那名士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谢安的催促下,连奔带跑往营内帅帐通报去了,毕竟此乃东军营地,若没有上将军梁丘舞的首肯,哪怕是其夫谢安,哪怕是当今天子李寿,也难以踏足营地一步。
“唔,拟文书,免其数县一年税收,令当地县令开仓放粮,援助受难百姓;叫户部支银两百万两,下放扬州郡,叫郡守着紧征集民夫,整顿丽水县一带水堤……唔,临摹一份奏表,上呈御书房!”
“唔……”季竑苦笑着点了点头。
“是,丞相大人!——扬州丽水县县令上表,言丽水县与旁邻数县地段遭春汛袭害,大片良田被水淹没,以至误了春耕,恳求朝廷暂缓今年之税……”
别是借口偷懒吧?
“是!”
“是!——谢大人手中有兵部批文!”
守在营地门口的东军将士自然认得谢安这位他们东军的姑爷,连忙跑过来替谢安牵马,恭敬说道,“姑爷今日如何有空到我东军营地来?”
不得不说,李贤虽然专权了一些,但是在工作上极其认真负责,不愧是忧心国家社稷的皇族子弟。
李贤闻言苦笑一声,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叹说道,“此事本相亦知理亏,在深思之后,本相以为还是要这么做,他如今是朝中一品刑部尚书,如何能与叛军首领为伍?哪怕是私交也不可以!——终有一日,我大周势必要与太平军恶斗一番,与其到那时左右为难,还不如眼下就断绝关系!——本相是为他好!”
“是,因为殿下此前说过,宁可估错,不可放过!”
面对着梁丘舞的质问,东军四将默然不语,毕竟他们都是知晓内情的,知晓自那一日自家小姐……不,自家将军由于夫君谢安受上而失控过后,心情波动非常剧烈,哪里敢多说话?
“安?”正如东军四将所猜测的,梁丘舞闻言一愣,脸上怒气退地干干净净,错愕问道,“他此刻来我军营做什么?别是又偷懒吧?你回去告诉他,叫他好生当值!”
而与此同时,正如那名刑部官员所说的,谢安已骑着马来到了城内西北角的东军营地。
“怀疑倒不至于,”李贤摇了摇头,诚恳说道,“那一夜,连本相与湘雨……咳,与谢长孙氏都疏忽了,若非他谢安瞧出破绽,指认那伍衡,我们恐怕至今都不知,混迹在北疆的那个太平军六神将,竟然是那么一个太平军内部的大人物……倘若那谢安是太平军的人,又如何会拆穿自己人呢?——就算是苦肉计,这代价也太大了!”
李贤抬手接过名单瞥了几眼,皱眉说道,“这么多【未经查证】?”
见丞相李贤问话,那名官员哪敢有丝毫隐瞒,闻言恭敬说道,“启禀大人,我家尚书大人到东军视察去了!”
“是!”
听闻此言,季竑微微皱了皱眉,为难说道,“殿下此举,着实有些不道义……”
“当真?”季竑怀疑地望着自家主公。
“唔,叫他进来!”随意地挥了挥手,李贤甚至没有抬头,继续与身旁几位佐官忙碌着。
李贤闻言一愣,继而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苦笑说道,“哎呀,被看穿了呢……”说着,他挥了挥手,轻笑说道,“好,本相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这样下去可不妙,严大哥,要不你说点什么?】
与以往不同,今日帐内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凝重,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梁丘舞那沉着的面色。
而李贤似乎也注意到了季竑的来到,抬头瞥了一眼,见他脸上并无着急之色,随手一指堂下一把椅子,说道,“季竑,你先坐会,待本王处理罢这些事物!”
以李贤的才智,如何会听不出季竑话中深意,闻言面色微微一红,轻声斥道,“胡说八道!——小王是就事论事!”
就在这时,屋外匆匆走入一位文官,拱手向李贤说道,“启禀丞相大人,刑部本署传来消息,那几道通缉名单,被刑部尚书谢安谢大人压下了,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