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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对对!”在马聃困惑的目光下,谢安讪讪地点了点头,将心中几分对日后的担忧抛之脑后,沉声说道,“就按你的意思去做,马聃!——眼下你才是指挥兵马的代理主帅!”
竟然是直觉……
胤公闻言笑了笑,笑眯眯说道,“东国公府上,也有一位与小湘雨年纪相仿的小女儿家哦……”
这是否意味着,自己日后有什么小动作,那个笨女人都会察觉到?甚至说,她连自己偷偷私藏的小金库都能找到?
“什么?”胤公愣了愣,疑惑问道。
“哎呀……”胤公苦笑着叹了口气,走到孙女对过坐下,笑眯眯地说道,“湘雨啊,爷爷跟你下棋好不好?——独自一人下棋有什么意思呢?”
似乎是看懂了梁丘舞的手势,长孙湘雨抿了抿嘴,眼中泛起一抹令费国等附近将领倍感心寒的危险笑意,香舌舔了舔红唇,直勾勾地望着眼前那与平日仿佛判若两人的梁丘舞。
谢安绝不会想到,他的妻子长孙湘雨在九岁的时候,是何等的叫人避让三分,眼眸中的神色,比起十冬腊月更叫人心生寒意。
“……”深深望着胤公许久,长孙湘雨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胤公手中的木偶,在看了一眼后,随手将其丢置角落,淡淡说道,“甚丑!——既然是给我的礼物,至少用点心吧!”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虽说马聃此前对升职几乎已失去了期望,毕竟他出身寒门,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后台,可如今,他的背后可是大周冀京朝廷的权贵谢安,要是无法成为一位手握数万兵马的一军主帅,施展平生抱负,马聃都感觉对不起自己这一番机遇。
稳重?内敛?
【瞎说!——你欺负她我倒是信,她会来欺负你?】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般说爷爷呢?”胤公板着脸似乎要教训自家孙女几句,可一瞧见自家孙女那阴冷的目光,口气顿时又软了下来,笑眯眯说道,“俗话说,男儿家穷养,女儿家富养,似小湘雨这般年纪的女儿家,正是花费颇多的年纪呢,爷爷如何忍心委屈了自家的孙女?”说着,胤公便要伸手去抚摸长孙湘雨的头发。
“……”长孙湘雨闻言持棋的右手微微一顿,一声不吭。
那一日,长孙湘雨在祖父胤公的介绍下,与日后相交近十年的闺蜜梁丘舞相识了。
“乖孙,乖孙……你看爷爷给你带什么来了?——不要不理睬爷爷嘛,你看这个,很有意思的哦……”
望了一眼那明显比自己大腿粗上几圈的断木桩,长孙湘雨违心地露出几分笑容。
“……”冷冷瞥了一眼自家祖父手中的布偶,年仅九岁的长孙湘雨眼中露出几分嘲讽的意思,继续她那一个人的弈棋游戏。
一直以来,谢安始终对这件事心有余悸,他很庆幸梁丘舞当时能在冀京那么大一个地方及时找到他,不过依眼下看来,那其实并不算是偶然吧?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梁丘舞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妙,依靠着匪夷所思的直觉,将自家夫婿从刺客的威胁下救了下来。
梁丘舞闻言轻哼一声,指了指地上的口袋,继而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刀下劈的动作,仿佛是在说,要么你自己乖乖钻进去,要么,我将其打晕带走。
“俘虏?”
谢安很清楚,身临战场与登高远眺战场局势这两者决然不同,要不何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说法?
抬头瞥了一眼胤公,长孙湘雨冷冷说道,“这些日子,祖父叫人又是送用的,又是送吃的,更私下塞给我几十万两的所谓零花银子,随便我去花费……古人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转进去?什么转进去?”
胤公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抚摸着胡须笑眯眯说道,“不愧是我长孙家百年不遇的奇才啊,小小年纪竟懂得这般多,不过乖孙啊,似这般无端怀疑他人的好意,你可交不到朋友哦……”
果不其然,由于之前梁丘舞已搅浑了长孙军中冀州兵的兵阵,使得陈纲一出场便收获极大,一举冲散在苟贡、丁邱等几个曲部兵团,使得梁丘军士气大振,原先处于被动的那两千南军亦开始向前辗压。
当然了,最大的原因是,苟贡与丁邱虽然自身武艺不凡,但实在不是领兵作战的料子,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沙场作战的经验,毕竟他们是刺客,而并非是将领,所下达的将令也纯粹只是【向前冲】、【杀过去】这种毫无建设性的命令,要知道,就算是谢安还知道叫手底下的士卒保持一致的前进步伐,以免阵型凌乱。
谢安看得很清楚,别看梁丘舞方才左冲右杀,从东头杀到西头,再从西头杀到东头,看起来横贯了整个战场,但事实上,被她或者她麾下那三百骑兵所【斩杀】的长孙军并没有多少,在长达半个时辰的时间内,满打满算也只有寥寥四五百人而已。
可问题是……
“不愧是叫长孙军师转进去吧?”
一支三百人的东军骑兵,竟然能对动辄上万人的战场造成如此重大的影响……
“什么?”好似没有听清般,胤公笑眯眯地问道。
“不妙?”马聃显然是猜不到谢安此刻心中的顾虑,闻言诧异说道,“大人,何以不妙?眼下不是我军有利么?——大主母已成功搅乱了长孙军的军势,我等当乘胜进兵……”
“姐姐?没可能!——除非你比我厉害!”那个肤色略显黝黑的女孩如此说道,与生俱来的气势,叫长孙湘雨初次感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那个笨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被四周那阵阵窃窃私语声所惊动,长孙湘雨逐渐亦回过神来,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姿态,望着远处威风凛凛的梁丘舞,咯咯笑道,“吓奴家一跳,奴家还以为小舞妹妹打算说什么呢!——妹妹不会是打算当着奴家这么些将士的面,将作为一军主帅的姐姐给俘虏了吧?”
这个位置竞争可是相当激烈啊,撇开不可能会去担任这个职位的东军四将与南军三将不提,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除了他马聃以外,还有费国、唐皓、张栋,尤其是那费国,竟然好运到被二主母长孙湘雨委任为此战的主帅,这其中的意思,马聃又不是蠢人,岂会看不出来?
“别碰我!”抬手打落了胤公的手,长孙湘雨冷冷地望着胤公,她眼神中的冷意,即便是胤公这等人物,亦是倍感心寒。
那一年,长孙湘雨九岁,梁丘舞七岁。
太可怕了……
“哈哈哈,”胤公闻言丝毫不以为杵,反而对自己这位孙女更是高看几分,继而望着自家孙女笑眯眯地说道,“不不不,并非是卑鄙伎俩,此乃阳谋……乖孙儿前些日子算计你父那两名侍妾的,那才叫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经不起推敲,至于爷爷这计谋嘛……纵然是摆在你面前,乖孙儿如何自处?——带着你母王氏离开长孙家?别说你母不顾念旧情不愿,就算她肯,你母女二人日后如何过活?——你母体弱,你尚雏幼,离开我长孙家,恐怕难以存活……留下来的话,你母女二人衣食无忧,再者,老夫已警告过府上众人,以及你父,叫其善待王氏……”说着,胤公递过左手的布偶,悬在长孙湘雨面前。
只见长孙湘雨抬起头,望着跟前的自家祖父,冷冷说道,“国家败政,必用奸人而嗜其疾味……”
夫君大人呐,您所认识的那个女人,不过是在经历冀北战役后性情大变的她罢了,只是一头丧失了锐气、磨平了爪牙的小母虎罢了,原先的她,可是极为傲气的……
那一瞬间,谢安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毕竟他愈来愈感觉到,他家中的那两个人女人,简直就是如同怪物般的存在。
大周第一猛将【河内之虎】、东国公梁丘亘的嫡孙女,也是梁丘家最后一丝血脉的继承者,梁丘家未来第十二代当家……
“京师女儿家多了!”
“陈纲将军,麻烦你替梁丘大帅掠阵了!”马聃转头对陈纲说道。
谁也不会想到,当时德高望重的当朝丞相胤公,在自己年仅九岁的孙女面前会是那样的和蔼,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意思。
蛮讨厌的,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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