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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隐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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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羊张了张嘴,默然不语。

金铃儿闻言戚戚然,默然不语,毕竟她也是江南人,枯羊的话一语说中她的苦楚,作为受害人的她,直到今日对朝廷也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对如今已比较熟悉的李寿、李贤等人,相比之下,反而是同为江南人的枯羊更为亲近。

说实话,鉴于两日前着小子曾偷偷摸摸窥探过自己府上的动静,谢安原本以为这小子会偷偷潜伏自己府上,将他因为做错事而禁足在谢府内的亲姐伊伊救走,但是谢安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有胆量光明正大地来拜访他。

太平军二代六神将之一,【天枢神将】枯羊。

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金铃儿,枯羊默默地举杯饮了一口酒水,毕竟他亦是出身金陵,岂会不知金铃儿这位十年前便名声响彻金陵附近黑道上的大人物。

但不管怎样,谢安还是打算尝试一番,毕竟这是他答应李贤的,如果能说服枯羊,或者最低限度与枯羊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以待日后将其策反,那么,李贤那边就不计较伊伊协助太平军从大狱寺重牢劫走要犯的事,毕竟再这么说,此番伊伊确实是触犯了大周刑律,也得亏她夫君谢安本事,在冀京权势滔天,要不然,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不好么?”轻笑一声,谢安淡淡说道,“按理来说,我身为大周朝廷刑部尚书,理当将你等一干人尽数抓捕,不过看在伊伊的面上,就饶你一回……既然【天枢】已是你囊中之物,那么其余两块玉牌就分给你的同伴好了,拿着这东西,你等一干人给我离开冀京,他日若再来,就没这么客气了!”

在谢安看来,江南人对大周最大的仇恨,在于他们对朝廷的偏见,不可否认前代皇帝李暨确实在江南造下诸多杀孽,但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在最近七八年里,朝廷何尝没有善待江南诸州诸郡?倘若硬要牵扯到江南还有多少多少人吃不饱,难道冀京就没有么?他刑部尚书谢安在两年前就差点饿死在冀京城内。

“多走走也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莫要偏信旁人的话!——看看朝廷是否是如同传闻的那样不堪!”谢安用最为严肃的语气对枯羊述说着,心中,他对于江南的隐患变得更加重视了。

不怪她如此纳闷,毕竟自嫁给谢安后,金铃儿一直以来都很低调,不可否认,她此前曾在冀京造下诸多杀孽,但是那些杀孽,被因为兄长的死而深深自责的皇五子李承一力承担,因此,尽管金铃儿曾受迫于李承暗杀了上百名朝廷官员,但是她在冀京却并没有什么威名,因为旁人只知道是当时李承手底下一名刺客所为,却不知那刺客究竟是谁,只有像李寿、李贤、谢安、梁丘公、胤公等少数一部分人,才知晓其中内情。

见枯羊沉默不说话,使得二人间的气氛显得有些滞重,谢安有意岔开了话题,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他的小舅子,何必弄得双方都不愉快,但是有些话,谢安却不得不说。

倘若是前两日,或许枯羊还能说什么【公羊家的女儿如何能与仇敌交善】这种话,然而他亲身经历他的亲姐姐不惜冒着被她夫君重责、被朝廷重责的危险帮他从大狱寺重牢内救出他的同伴后,他显然已说不出任何抱怨的话来。

说实话,对于那三块玉牌的归属,谢安个人是不觉得这玩意有什么作用。

深深望了一眼枯羊,谢安将手中的剑递给金铃儿,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伊伊很希望你能够留在冀京的……”

想了想,枯羊正色说道,“看在梁丘家多年照顾家姐、视为亲女的份上,以往梁丘家与公羊家恩怨,一笔勾销!”

“邀功?”谢安闻言一愣,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金铃儿会意,从身后的一只木匣中取出一柄宝剑以及三块玉牌,放在桌上。

望着枯羊诚恳的神色,谢安接过那柄剑,锵地一声抽出剑身,打量了几眼,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把好剑!——没想过亲自交给伊伊么?”

在金铃儿暗自枯羊的同时,枯羊亦在暗自打量着这位看似贵夫人打扮的女子,听到谢安的话,用带着几分苦涩的口吻自嘲说道,“【炎虎姬】、【鬼姬】,妄想在这两位手中要抢出家姐,枯羊还不曾自大到这等地步……”

枯羊愣了愣,因为他认出,那柄剑正是他此前所有,而至于那三块玉牌,正是代表着【天枢】、【天机】、【天权】三位太平军六神将职位的玉牌。

“朝廷暴戾么?”谢安哂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对枯羊的话不置褒贬,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李寿、李贤为了处理国事而每每熬到深夜,鞠躬尽瘁、殚精竭虑,再好比礼部尚书阮少舟、兵部尚书长孙靖、吏部尚书季竑、吏部侍郎王旦、刑部侍郎荀正、御史大夫孟让,等等等等,谁敢说这些位朝中鼎石不是日日忠于国事?

经金铃儿提醒,谢安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神,继而望着枯羊正色说道,“罢了,事已至此,我再怎么说你也没用,铃儿……”他望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在谢安说话的时候,他身旁的金铃儿侧身替夫君倒满了酒,继而饱含深意地瞥了一眼枯羊,要知道,这几日她可是专门防着枯羊偷偷潜入她谢府呢,谁曾想,人家竟然堂而皇之地前来拜访,这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这一声铃儿,却是叫金铃儿心中一荡,眼眸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欢喜与甜蜜,可能是比起金姐姐,铃儿这个称呼更加亲昵吧。

想到这里,谢安对枯羊好感顿生,再次招揽道,“既然如此,何不……”

“可能在你看来,你才是伊伊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因为你是她亲弟弟,可是在我看来,舞儿与伊伊相处十余年,难道不算她的亲人么?——因为你这个得知不到十几日的弟弟的出现,却叫她失去了一位相处十余年的姐妹……你到冀京来做什么?!”最后一句话,谢安显然是动了几分怒意,毕竟枯羊的出现,几乎将梁丘舞与伊伊多年来的感情破坏殆尽。

尽管谢安话中并非嘲讽的意思,可枯羊依然感觉有些恼怒,不过他也清楚,谢安所说的是实情。

“是!——拜托了!”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若不是他们第三代主帅陈蓦稍稍有些大男子主义,轻视女流之辈,恐怕他早些年就尝试将金铃儿拉入太平军六神将的行列了,哪里还轮得到费国、耿南、季竑这些人。

就拿费国来说,他投靠大周朝廷的事显然已被太平军得知,换句话说,费国就算再拿着【天玑神将】的玉牌,也无法再号令他原本手底下那一万太平军,相反地,留着这块玉牌反而有性命危险,还不如趁此机会丟还给太平军,也省得太平军再派人来暗杀费国,要知道,费国可是谢安所器重的大将之才,他可不想这位大将因为一块小小的玉牌而丧命。

在谢安的目光注视下,枯羊默默地拿过那三块玉牌,在望着那柄剑深思了片刻后,抬头望向谢安,用略带恳求的口吻低声说道,“十七年前,我公羊家一位忠义的家仆管叔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我从金陵逃出来时,曾在书房内拿了我父一柄剑作为信物……”说着,他将那柄剑推到了谢安面前。

不可否认,枯羊有勇有谋,曾独自一人就杀了武艺高他一筹的耿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是他能归顺朝廷,就算不依靠其姐夫谢安的权势,也能在朝廷大放异彩,但问题是,相比起伊伊,枯羊相当在意自己公羊一门被大周前代皇帝李暨所尽数杀死的家门惨事,甚至迁怒到了梁丘家身上,要抚平这段恩怨,那可不易,看看眼下梁丘舞与伊伊相处时不自然的现象就可以得知。

毕竟虽说是亲姐弟,但他二人从未见过面,然而伊伊却能为他做到这份上,这已是实属难得。

仿佛是猜到了谢安的心思,枯羊抬手打断了谢安的话,正色说道,“纵然梁丘家与公羊家恩怨消解,我亦不会投靠朝廷,正如家姐的归宿在冀京谢府,我的归宿,在太平军……朝廷暴戾,屡次将我江南百姓置之水火,金陵一屠,十室九空,冀京官宦人家醉纸醉金迷之时,岂知江南尚有饿殍于路?”

咂了咂嘴,谢安皱眉问道,“为何要执意投身太平军行伍之内呢?难道就是为了向朝廷报复曾经公羊家的仇恨?还是说打算将梁丘家报复?——如果是后者的话,不是我说,你这辈子实在没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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