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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了咽唾沫,张琦不自觉地全身颤抖起来。
这要是东窗事发……
毕竟在他看来,他也没帮王家多少,顶多私下接济小丫头一点银子,其他的事他却是无能为力,就好比前些日子的那个刘富。
想到这里,谢安沉声喝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暂且留你一条小命,以观后效!”
“刑部尚书!——蠢丫头!”谢安没好气地斥了一句,继而低下视线望向张琦,继而又瞥了一眼张琦身旁早已惊呆的邓元,冷笑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四年前本府失策,万万没有想到你等竟然如此卑鄙,竟叫无辜之人替你等冒名顶罪,使得王县尉等一干忠义之士含冤死于狱中,叫你等一干恶官逃过一劫,此番你撞在本府手里,你等还有何话说?”
而就在这时,一声懒洋洋的话语让张琦心中猛地一惊。
“至于你等……”抬手一指那些被解除武器傻站在院内的广陵府县尉、都头、衙役,谢安沉声说道,“自今日起,广陵府上下,自寻常衙役以上,都头、县尉、主簿、县丞等佐官尽数革职!——李央,本府升为广陵府县丞,除张琦外,其余府衙内官员皆受你调度!对了,待会你向本府推荐一些忠义之士担任县尉、都头,本府有大用!”
本来嘛,这个时候谢安应该站起身来,摆足一番架子,然后再道出自己身份,遗憾的是,眼下他双腿尚未痊愈,尚无法直立行走,也就没了所谓的架势,这让谢安暗自气闷。
小丫头使劲地点着脑袋,带着几分欣喜说道,“我还以为哥又哄我玩呢,真没想到哥那什么什么的书,竟然真的比广陵最大的官还要大……”
“是!”
张琦听地心中愈发惊恐,连声说道,“不敢,不敢,下官万万没有那个意思,只求大人看在下官多年治理广陵郡业绩尚可的份上,饶下官一命……”
“老爷若是不放心,派个人找城内那些刺客问问不就行了?那些刺客的消息可是灵通地很呢!”
说实话,他可以立即就免去此人的官职,可问题是,能够表明他身份的朝廷批文已落入了广陵刺客之手,单单一个刑部尚书的玉牌,恐怕是难以叫广陵府上下信服,毕竟广陵府别看是个郡府,但是离得冀京太远,除了这张琦外,恐怕不见得有多少人知道刑部尚书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官职,看看王馨就知道了,这蠢丫头竟然拿朝中正一品的大员跟区区一个四、五品的地方知府相比较,甚至还觉得不如后者,以此推断,广陵府的官员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妙啊,不妙啊……
瞥了一眼院内谢安那四、五十个百姓打扮的手下,张琦心中一横,眼中闪过几分杀机。
那就是,但凡四年前参与陷害苏家的富豪、世家、官员,不论身份,着新上任的县丞李央亲自带衙役抓捕入牢,视情节轻重处置,或三日后于菜市处斩,由他张琦亲自监斩。
“……”张琦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着小丫头王馨捶肩的服侍,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遂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一旁的苟贡。
唔,看来还是得暂且留着此人,好叫广陵府上下听从,征伐太平军在即,这个时候可不能闹出乱子来。
可能是被邓氏吵地心中烦躁,张琦没好气说道,“行了行了,为夫去就是了!”
想到这里,张琦回顾李央说道,“李央,对方有多少人?”
见丈夫似乎无动于衷,邓氏耍泼般哭求道,“若是家弟有何不测,妾身也不想活了……妾身就这么一个弟弟……”
想通了此事,张琦暗暗叫苦,心中直骂自己的小舅子邓元惹谁不好,竟然惹到这么一尊大神。
说实话,他也有些纳闷对方的身份,毕竟他可是广陵府知府,可对方似乎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这让张琦感觉有些不悦。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下官只是一时糊涂,轻信了谗言,受人蒙蔽,下官在业绩上还是颇有建树的,这一点州府梁大人可以作证!”见谢安语气愈发冷淡,张琦心中一慌,连连磕头乞命,非但小丫头王馨看傻了眼,就连都头李央亦是一副难以置信之色。
“唔……”张琦沉吟不语,在这一点上,他确实说不出什么妻家的不是来,这些年若不是邓家的支持,他也不可能在广陵府知府的位置上坐得那般安稳,尽管他也是弘武十六年间科举进士出身,但是仕途起初却颇为艰辛,直到他原配不幸过世后迎娶了当地世家邓家的女儿邓氏,这才变得一帆风顺起来。
眼睁睁看着小舅子邓元与心腹韩总被关入大牢,张琦暗自叹了口气,他很清楚,待家中的妻室邓氏得知此事后,定会大哭大闹,但是这会儿,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谢安又交给了他一项重要的任务。
片刻之后,张琦带着手底下三名县尉、八名都头以及两百余名衙役,坐着轿子浩浩荡荡朝着李央所指的方向而去。
“要打仗了?”邓氏闻言吃了一惊,愕然问道,“梁大人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么?”
“胡说八道什么?”张琦皱了皱眉,不悦说道,“官贼不两立,为夫岂能私通那些贼人?”
张齐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疑惑地望向说话的那人,那是他手底下的县尉之一,名叫韩忠,颇有一身武艺,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四年前曾因为苏家一事而暂时被张琦免去职位,待风头过去后张琦让他恢复原职。
堂堂一州州府大人,竟然说一句话就能免职?
谢安闻言深深打量着张琦。
不过在谢安看来,这李央也不过是一个都头,月俸也高不到那里去,却能数年如一日地接济小丫头,拿出钱财给小丫头,让她替她娘亲治病,这已经是难能可贵,堪称重情重义,至于当小丫头被人欺负时他没站出来,总归这李央自己也有一户人家,自然要替自己的妻儿老小考虑,谢安也能理解。
“这有什么?——梁大人不也默许那个刺客行馆么?”
期间,那韩总似乎要反抗,只可惜他的武艺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尚可,面对谢安手底下那一干刺客,随便挑个人出来他都不见得打得赢,没几下就被制服。
坐在太师椅上品了一口夫人邓氏奉上的香茶,张琦微微叹息着说道,“夫人呐,你弟弟那边,夫人还是稍稍训斥几句吧,万一真弄得怨声载道,总归不好收场……”
“有什么异议么?”谢安冷冷地注视着张琦,那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锐利眼神,吓地张琦连忙领命。
“好胆……”张琦气地胡须微颤,手指眼前那些人,怒声骂道,“光天化日,尔等竟敢袭官?”
“……”邓氏闻言一张俏脸上泛起阵阵愠色,怒声斥道,“何人如此大胆?”
一想到自己广陵屯扎有三千守备兵,张琦顿时安心下来。
那名东岭众闻言,当即退到一旁,暗中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掌。
地方官府衙门与京官衙门稍有区别,身为广陵城的知府大人,张琦就居住在广陵府内,前院一排屋子是办公的正堂,后院则是他与家眷的私居,不像京师冀京,官员必须到各自任职的府衙处理公务。
“……”张琦闻言浑身一震,他原本还想拖一拖此事,最不济日后找一些江湖好手,于途中劫了囚车,反正邓家有的是钱,可没想到,谢安一句话就断了邓元与韩忠二人生路。
张琦抬手示意自己妻室稍安勿躁,沉声问道,“李央,究竟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道来!”
“这是你应得的!”左手轻轻抚摸着小丫头王馨的脑袋,谢安微笑说道。
为了讨好谢安这位来自冀京的大人物,免得自己官职不保,张琦请谢安搬到自己的府衙居住。
“哪有这么巧的?”邓氏嘀咕一声,笑着说道,“朝廷不是要跟太平军打仗嘛,咱广陵又没太平军贼人,他来广陵做什么?”
罢了,反正自己此番也带了两百余人,不至于出什么事,对方倘若当真敢袭官,自己也可以调城内的守备兵前来。
可能是为了讨好谢安吧,张琦厉声喝道,“李央,还不速速谢过大人?!”
那名东岭众刺客一点头,再次扬起右手抽打在邓元脸上,打的时候,他心中暗自也有些抱怨,打人脸的这种活确实痛快不假,可若是打久了,手也吃不消啊,这不,他已渐渐感觉手掌开始发麻了。
主持公道?
能坐上广陵府知府的位置,张琦可不是什么蠢人,闻言一边擦拭着脑门上的冷汗,一边义正言辞地说道,“似此等败坏我广陵府风气之人,自然要严惩不贷!先关入大牢,日后押解至冀京刑部本署问罪!”
这个自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能当得起这个自称的,地方官至少得是大周各州的州府大人,而京官的要求更高,至少得九寺之卿,也就是九卿,无论是那一类,都不是张琦能够招惹地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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