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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乘,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彭泽郡的官兵?”谢安神色平静地目视着远处的两军交战,有些后悔离京时走地匆忙,没有向长孙湘雨要一管单筒望远镜。
逐渐能够瞧清楚那一支兵马的旗帜,那无数举着【周】字旗号的军队,期间,甚至隐约能够看到几面印有【彭泽府知府】的旗帜……
旁边,梁乘叹息说道,“太平军恐怕是真的走了……”
后来,长孙湘雨很直白地告诉了谢安她对此的理解,欺骗!
不得不说,梁乘等将领着实吓地不轻,在帅帐议事时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心中暗自庆幸自家主帅大人不曾听他们的愚蠢建议,也是,倘若谢安当真听从了他们的建议,三军拔营前往江陵援助李贤,一旦被这十五万太平军咬住,恐怕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太无耻了……
“话是这么说,可那厮若是一直这样避战不出,我军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应该没有傻的人吧?明知附近有太平贼军十五万,还敢提着万把人过来相助……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日傍晚,听从谢安命令在外监视的东岭众刺客急匆匆传来消息,说太平军又回来了,十五万大军丝毫不少,依旧出现在他们原来建营的位置。
就不信这样你都不出来!
想了想,她派了几个人到周营方向探查虚实,结果那些人回来禀告的消息着实让她心中好气。
“大人,太平军恐怕是真的走了,就算我军不追击阻截,也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延误军情吧?——不如到江陵支援李贤殿下!”以梁乘为首的一干大梁军江陵苦心劝道。
不可否认,谢安的站前动员工作做的不错,清楚地将他要表达的意思告诉了全军的将士,叫全军将士将【避战不出】理解为是战术上的需要,甚至于,歪曲了是他们大梁军【不敢出战】的事实,改成是太平贼军【不敢攻营】,尽管只是换了种说法,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这里的小利,也可以理解为敌人故意抛出的诱饵,这是诱敌战术中最常见的手法,远的不说,那说如今被困在江陵的【八贤王】李贤,他不就是因为贪利,迫切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三王、率军支援谢安,这才中了秦王李慎的诡计、被困在江陵无法动弹么?
眼瞅着摆在面前桌案上的江南各郡县的地图,谢安不由双眉紧皱。
自家主帅谢大人说了,他们根本不需要出营跟太平贼军厮杀,只要守住这个营寨,钉死在这块土地上,将对过那十五万太平贼军栓死在这里,那就是他们的胜利,既然如此,谁还会傻傻地出营跟太平贼军厮杀?
“好了,这些无用的话就不必说了,派人鸣金,叫魏虎将军撤兵吧!”
而反过来说,针对敌人的阴谋与阳谋,又如何防范?
说实话,面对着天上姬刘晴那位才智堪比长孙湘雨的智者,谢安实在有些心虚。
但是,如果无法做到思前顾后,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彻底地洞察敌方的诡计,那又该怎么做呢?
别看这支军队是举着大周军队的旗号,可在江南,尤其在荆州与荆扬交界一带,举着大周军队旗号的,不一定就是大周朝廷的兵马,毕竟这里是太平军的地盘,很有可能,连那个不知名的彭泽府知府都是太平军的人,要是他这边冒然派梁乘出营相救,到时候对方那两支看似正在厮杀中兵马忽然掉转枪头对付梁乘,那可不妙。
说实话,谢安不敢赌,他不能因为眼前那一支彭泽府的官兵,让全营上下八万大梁军将士的性命来冒险。
身旁一名太平军将领听见,附和说道,“公主,依末将看来,那谢安不过就是一个无胆匪类!”
就算天上姬刘晴猜到那是谢安激励麾下士卒士气的方法,而并非是因为他烧了她一座空营,她心中亦是气愤地很。
可不是么?
这其中的【诡】,指的是千变万化、出其不意。
想了想,刘晴决定抛出一枚强有力的诱饵……
正说着,刘晴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注意到了周营那边的异动,喃喃说道,“原来如此,不是不救,是想到魏虎很有可能趁此机会强行拿下他一处营门么?——哼,还真是小心呐……”
“大人,我军营外西南十里处,好似有我大周地方兵马与太平贼军厮杀!”
“莫非是彭泽郡的官兵?”梁乘眼睛一亮,大喜过望般说道,“对,对,大人,太平贼军在此与我军僵持十余日,彭泽郡又岂会不知?想必是彭泽郡知府见大人在此与贼军交战,因此派兵过来相助……大人,末将愿提五千兵马,出营救援!”
莫贪利!
拿如今的谢安来说,就是任凭你施展浑身解数,想破头想出各种高明的诱敌之计,我就是不出战、不上当,你又能拿我怎样?
梁乘愣了愣,愕然说道,“这附近,也只有彭泽郡的城卫军有过万之数……”说到这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总归他也不是蠢人,在被谢安言语提醒后惊声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也是太平贼军的诡计?”
“……”谢安置若罔闻般看着行军图。
可就算你不救李贤,好歹你也是周国朝廷的重臣吧?就这样放我太平军去袭江东,真的好吗?
果然,正如那名士卒的报讯,只见在营外十里左右的位置,隐约可见两拨兵马正在互相惨烈厮杀,喊杀声震天,甚至清晰传到了谢安这边。
次日,留下大半的人马重造营寨,天上姬刘晴再次率领着多达六万的太平军士卒到谢安营外搦战。
这么会有这种人?难道他不知那【八贤王】李贤眼下正陷于困境之中么?
谢安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倒不是说他胆小怕事,仅仅面对着魏虎那八千太平军都不敢出营救助那彭泽郡城卫军,他只是怀疑这支彭泽郡城卫军的真实性。
这是长孙湘雨的说法,仅仅只是短短三个字,但是无疑却概括了许多,纵观历史上许许多多战败的将领,他们之所以会战败的原因,如何不是因为贪图小利?
渐渐地,喊杀声越来越近,似乎其中有一方承受不住,朝着谢安的兵营方向逃来。
在长孙湘雨看来,兵法的宗旨就是欺骗对手,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硬要说这其中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个欺骗手法的高明与否。
谢安还记得,单单这个【诡】字,兵书中便有许许多多的注解,详细写明什么时候该什么做,洋洋洒洒数百条,那是玄之又玄,让当时初次接触这类兵书的谢安那是头昏脑涨。
次日,七月二十四日,谢安派东岭众刺客去距离他湖口大梁军兵营三十里外的太平军兵营探了探,两个时辰后,东岭刺客来报,太平军营寨似乎是真的空了,十五万太平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传令三军不得擅动,违令者军法处置!——苟贡,丁邱,你二人带东岭众与金陵众弟兄,去与本府烧了太平军那座营寨!”
“太平军当真弃我军不顾,直接兵袭江东?”
七月二十三日,出营监视太平军动向的几名东岭众刺客传来消息,说太平军似乎有意拔营往江东方向去。
不得不说,饶是谢安之前已打定主意,他这会儿不禁也有些犹豫,毕竟他最怕的就是太平军不顾他八万大梁军,直接去攻打江东。
而就在谢安优哉游哉钓鱼的时候,忽然听闻梁乘派人来请他。
这个消息传到谢安耳中时,他着实有些吃惊,因为那正是他最担忧的事。
说实话,她实在不敢奢望那谢安会出战,但是即便如此,她心中稍稍也存了几分期待,比如说,那谢安突然中风,或许发烧烧坏了脑子,带着兵马出营跟她决战。
“……是!”那名太平军将领疑惑地望了一眼面色有些不悦的刘晴,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眼前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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