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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出来,阵雷今日的语气极其低沉,想来,他也被安陵王李承这种卑鄙之极的做法给激怒了。但遗憾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尽管他拥有着堪比梁丘皓、梁丘舞的武神实力,也无法替主公李慎救回他的亲人。
“还等什么?”安陵王李承沉声斥道。
平心而论,刘晴绝非是温室内的花朵,从小到大也算是见惯了生生死死,甚至于,她曾眼睁睁看着母亲刘倩与潜意识中视为兄父的梁丘皓死在面前,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六万太平军士卒陆陆续续地消亡战死,最终全军覆没。
就连谢安亦惊地不由反握住了刘晴的纤纤小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后者早已俏脸通红。
瞧见周军阵列中那些明显不符合兵阵站列规范的万人方阵没有?那些可都是弩兵,清一色的弩兵,整整四万人。
可即便如此,秦王李慎还是未曾有丝毫动静。
更何况,刘晴不知何时起正牢牢抓住他的手,一脸的惊骇之色。
而在其身后,几名看押的周军士卒不知所措地望向安陵王李承,继而又望向主帅战车上的自家主帅谢安。
“烹!”在几名女子的悲哭声中,安陵王李承淡淡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倘若阵雷胆敢出战,他将要面对周军一波多达四万枚的弩矢,别说他阵雷,就算是梁丘皓死而复生,恐怕也会折在这里,毕竟弓弩本来就是至强武者的克星,正面承受一波四万枚的弩矢,足以将他阵雷射得不成人形,或许连渣都不剩!
也是,他安陵王李承岂会在意那种目光?来此之前便做好觉悟,定要拉着秦王李慎共赴黄泉的他,又岂会在意世人对他的看法?
【真敢做啊?皇五子……】
过了不知多久,安陵王李承“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三名龙奴卫揭开盖子,顿时肉香阵阵扑面而来,昭嫒卫氏这位就算上了年纪也堪称美人的妇人,竟然活活被沸水烹熟了。那微红的肉色看似颇为诱人,但是隔着最近的一些周兵,早已吐成一片。
只不过,周兵既然不从,何人来处理这件事呢?
从旁,最为了解谢安性子的心腹苟贡似乎是瞧出了主公的心意,一挥手示意看押那四名女子的周兵后撤,叫安陵王自己来做。毕竟周兵乃沙场上斩杀敌军的勇武士卒,并非是执行刑罚的侩子手。
“安陵王李承殿下,恭请秦王李慎殿下出城赴约!”城下周将典英的呼声,不止一次地传到了秦王李慎与白水军诸位大将的耳中。
话音落下半响,襄阳城上鸦雀无声。
起初,铜釜中尚有传来听着惨绝人寰的惨叫,但是在数十息过后,惨叫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喷香的肉味,闻着确实是幽香阵阵,但是一想到那究竟是什么,有不少周军已忍不住腹内翻腾,俯身呕吐出来。
瞥了一眼秦王李慎因为用力过度而略显青白的右手,阵雷低声说道,“不可去,去则必死!”
在她左前方大概三四丈远的位置,安置着四尊巨大的铜釜,足足有六七人合抱那么大,两尊盛满了沸水,两尊盛满了滚油,釜底下薪火燃烧着格外旺盛,将釜内的水与油烧地沸腾。
只见在谢安左前侧大概三四丈远的地方,安置着一柄遮雪挡风的伞棚,而在伞棚之下,雪地上平铺着一席竹席,竹席上摆设有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着一些酒菜,而安陵王李承便端坐于此席中靠近周军大军的位置,自斟自饮,面色如常。
见此,安陵王李承面色一沉,冷哼一声,沉声喝道,“李慎,本王知道你此刻就在城上!——尽管未曾瞧见你,不过你那股恶臭,隔得老远本王亦能清楚嗅到!”
“哼!”嘴里发出一声冷笑,安陵王李承眼神扫视着襄阳城上,冷冷说道,“看来,三皇兄是嫌本王的酒菜不够丰盛,不欲出城与本王对饮呢!既然如此,本王就加一道菜好了……清炖昭嫒!”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如果秦王李慎不来赴约,安陵王李承当真会将四女并一个仅仅只有两三岁的婴孩给活活烹了么?
“我能怎样?”苦笑一声,谢安无奈地低声说道,“都说好日后的战事以他为主了……难不成我这会儿站出来替秦王李慎说话?”
谢安难以置信地望着安陵王李承,他原以为李承也就是吓唬吓唬秦王李慎,但是很显然,他猜错了,安陵王李承的心狠手辣,远远在他想象之上。
一年前,三王势大,八贤王李贤不得不亲自交还这三位皇妃,让其风风光光地归其子封国,而如今,韩王李孝、楚王李彦皆兵败身死,堂堂三王之乱只剩下秦王李慎尚在独力支撑,然而就在战事最为激烈的当口,这三位皇妃却落入了安陵王李承的手中。
“呕……”只感觉腹内翻腾的刘晴忍不住吐了谢安一身,让本来就是面色不佳的谢安表情变得更是难看。
“这我哪知道?”谢安长长吐了口气,眼神望向自己的左前侧。
对此谢安丝毫没有把握,毕竟,在他面前的那可是众皇子中心肠最恨、手段最为毒辣的皇五子,与秦王李慎有杀兄这不同戴天之仇的安陵王李承。尽管三年后的李承看似温文儒雅堪比八贤王李贤那位君子,但是谢安却能从种种迹象看出,这位皇五子远要比三年前更加狠毒。
果不其然,尽管从谢安、刘晴的视角无法看到秦王李慎,但是从白水军第一军团陈昭的视线,却可以清楚看到其主公李慎正在白水军总大将阵雷的陪伴下,站在襄阳城上角落,用裹挟着恶毒、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城下那把伞棚下自斟自饮的安陵王李承。
“真……真的要生烹了那四名女子么?”
而就在秦王李慎犹豫的期间,在城下伞棚内自斟自饮的安陵王李承似乎已耗尽了最后的耐心,双手一拍案几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城下两箭之地,面朝着襄阳城上笑着喊道,“三皇兄,你我兄弟一场,何以如此见外啊?——多年不见,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坐下来赏雪对饮一番,岂不快哉?”说着,他指了指伞棚下酒席,一脸的笑容可掬。
母凭子贵……反过来说,为人母者,又岂会不受儿子罪过牵连?
而在铜釜后方不远处,跪着四名容貌美丽的女子,其中三人看似已有些岁数,但是因为平日里保养地好,因此,尽管鬓发中略有丝丝白发,但姣好的容颜依然不由叫人想入非非。而剩下的那位抱着婴孩的年轻女子更是了不得,看似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之际,周军之中有不少将领见到这位女子都忍不住暗咽唾沫。
在襄阳城下距离城池两箭之地外的地方,周军军师刘晴站在主帅战车之上,一手抓着木质的栏杆,一手死死拽着谢安的一角,美眸中流露出几分不忍之色。
而反观安陵王李承,却依旧是面色如常,甚至于,他竟走到铜釜旁,取瓢饮了一口肉汤,看似满意地咂了咂嘴。
在他看来,安陵王李承此举无非就是想逼迫秦王李慎出面,说什么多年不见、二人要单独对饮,既然是单独对饮,何需让他谢安带来十万周军?何需让这十万周军严正以待?甚至于,连冲车、井阑等诸多攻城器械也一并带来?
谢安不自信地猜测着。
要知道,这些周军士卒尽管杀的人也不少,但那都是沙场上所杀的敌人,他们何尝杀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况且还是投入沸水生烹这种不逊商纣酷刑几分的恶举。
而与此同时,安陵王李承仅存的那一丝耐性似乎也被磨光了,毕竟不管他如何向城楼上喊话,始终不见秦王李慎出面回话。
听着诸将的劝说,秦王李慎眼中闪过几分犹豫,望着城下那五位亲人,艰难说道,“去则必死……可本王若不去,她们必死……”
旁边刘晴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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