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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死亦豪杰!(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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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同样出现在李承的堂兄李延心中。

只听噗地一声,非但秦王李慎的身躯被利剑刺穿,就连他所倒下的阁板,亦被利剑所穿透。

【秦王李慎……安陵王李承……】

但遗憾的是,由于方才那一剑刺地过深,使得剑刃竟卡在阁楼的木板之中,以李承如今的逐渐消逝的力气而言,实在是难以将自己佩剑从仇敌的身体内拔出。

“……”数十名皇陵龙奴卫低头默然不语。

“……”李承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脚下的阁板。

在襄阳南城门城墙上,漠飞与苟贡并肩站着,神色复杂地望着远处那座早已陷入一片火海当中的城守府官邸。

对于李承那句暗带嘲讽的话,秦王李慎置之一笑,正如李承所想,他李慎确实是在为身后事考虑,毕竟,当初李承之所以未被革除李氏皇族族谱,那是因为他们的父皇、前皇帝李暨金口玉言在先,因此,就连现任大周天子李寿也不好违背先帝父皇的意思,将李承重惩。但是如今的局势则大为不同,李慎不保证自己在做出了这番叛国之事后,李寿究竟还会不会顾念兄弟旧情,赐他谥号,并将其、其妻儿、其生母一并葬入皇陵。

“是……么?”回应了一声,秦王李慎的身躯啪嗒一声摔在楼阁的地板上,虽未马上断气,但是大口吐着鲜血的他,恐怕也已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求之不得!”一抖手中利剑,安陵王李承冷哼道。

“手下留情么?”安陵王李承嘴角扬起一个莫名的冷笑。

那是他李承向苟贡讨要的毒药,为的就是应付眼下这种尴尬的处境。毕竟,当时的李承并不能保证自己在诛杀秦王李慎后,是否还有力气举剑割喉自刎。再者,割喉自刎可是一门技术活,若是割的位置不好,死倒是绝对能死,可问题是,在死前必然会承受一番生不如死的痛苦。

而在阁楼外底下,李延与那数十名皇陵龙奴卫清楚地听到了小兄弟李承那猖狂而又畅快的笑声,谁都知道,那代表着李承已经完成了他此生的夙愿。

因此,素来谨慎的秦王李慎自然要提前算计一番。

秦王李慎愣了愣,方才不及细想的他,直到如今这才明白李承的意愿。

尽管比不上像费国、马聃那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武将,更无法与梁丘皓、梁丘舞、阵雷那等天下的大豪杰相比,但是不可否认,几位皇子殿下皆会一手绚丽但亦具备杀伤力的剑术,只不过这份技艺,曾经只是来作为是否有资格成为储君的考量标准之一。事实上,就连八贤王李贤亦会一手不俗的剑法。

或许有人觉得,秦王李慎的话说得太满了,一场洪水,又岂能淹死十万周兵?而事实上,洪水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只要被洪水浸透衣甲,几乎是不可能再在寒风中存活下来的,这才是重点!

截止当日,先皇帝李暨膝下九位皇子,有六位亡故,其中,皇长子李勇、前太子李炜、皇三子李慎、皇五子李承不曾留下子嗣。

“轰——!!”

从始至终,安陵王李承面色波然不惊,眼眸中亦不曾露出半点惧色,哪怕是坠身的那一瞬间。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低喝一声,秦王李慎迈步上前,手中那柄华丽而珍贵的宝剑朝着李承的脸上刺去。

“怎么了,二哥?”漠飞疑惑地望了一眼结义二兄。

“呵呵呵!”秦王李慎淡淡一笑,平静说道,“至少,本王还自认为是李氏皇族子弟,虽说霸业难成,却也未曾想过要葬送了那谢安十万兵……如你所言,若谢安麾下十万周兵尽丧,无疑是叫江东太平军伍衡做大……本王,才不会去做替人作嫁的蠢事!”最后一句诛心之言,直戳安陵王李承内心的疮疤。

“我知道!”李延皱眉低喝一声。

【明知这样还独自登楼上来?】

“该死!——即便死了,亦要与本王作对么?”

“嗤——”

“还以为你这厮死到临头突然转性了,想不到,依旧是这般卑鄙!”强忍着后心的痛楚,安陵王李承怒视着秦王李慎,咬牙骂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正因为如此,李承在进城时撞见苟贡这位曾经的部下时,曾向其讨要了这粒毒药,毕竟苟贡精于用毒的事,李承也是相当清楚的。而据那时候一脸不情愿的苟贡述说,这粒毒药的药力十分霸道,堪称见血封喉,而这,正是李承所需要的。

“好了,”仿佛是完成了什么最后的夙愿吧,秦王李慎活动了一下手脚,平举宝剑淡淡说道,“方才那么一下,谢安这会儿恐怕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若不及早生起篝火叫麾下士卒烤干双脚,待时辰一场,十万周兵恐怕就只能爬着去江东与太平军的伍衡厮杀了。——暂时不会有碍事的家伙了,你我这边……就来算算总账吧!”

终于,安陵王李承手中的利剑,刺穿了秦王李慎的胸膛。

忽然,李承愣了愣,好似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在将药瓶内那一颗小指般大小的药丸倒出来后,他随手便丢掉了瓶子。

“当真……不救火么?”李延的身旁,传来一名皇陵龙奴卫士卒不忍的声音。

不过话说回来,事实上前皇帝李暨本来就对自己几个儿子要求十分苛刻,除了自小抱离皇宫的皇九子、即如今的大周天子李寿外,其余八位皇子,年幼时皆由宫内北军禁卫中剑术高明的供奉教导武艺。就好比前天枢神将耿南,他亦曾教授过前太子李炜剑术,而皇四子、燕王李茂,更是拜入了东公府梁丘家门下。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剑,狠狠刺向秦王李慎的心口。

“啊!”

不得不说,比起李暨的儿子们,各地藩王的子孙实在是太不成器了。

安陵王李承畅快地大笑着,而此时,阁楼上早已遍布火势,那呛鼻的黑烟,只熏地李承站立不稳。当然了,最为关键的还是背部深入身躯的利刃。

安陵王李承闻言皱了皱眉,但是却没有反驳秦王李慎的话,毕竟,秦王李慎方才那一招,确实是出人意料,就连谢安也没料到秦王李慎竟然还能借助凌汛作为攻击的手段。

“是为大人炼制的那种?”

“哈……哈哈哈……”眼瞅着大怒的安陵王李承翻倒在地,倒在地上的秦王李慎嘴角扬起几分冷笑,吐着鲜血嘲讽说道,“真是不学乖啊,老五……你跟老二实在是太像了,咳,咳咳……须知,未到最后,谁也无法断言,结果将会是如何!——很抱歉,到最后,还是本王看着……咳,看着你咽气……”

李延下意识地转回头去,却发现眼前只是一片火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舔了舔嘴唇,苟贡阴测测地笑道,“为兄给了他一粒补药……”

“哼!——真不愧是三皇兄,连身后事都考虑地这般周详……”安陵王李承不置褒贬地冷哼一声,他没有任何兴趣去计较秦王李慎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李承是清楚的,那就是,秦王李慎此举无疑是卖了个面子给谢安,给十万周兵,用行动告诉他们,他李慎本来是可以叫他们尽皆葬送在此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如此一来,哪怕日后他秦王李慎死了,冀京朝廷已亦会有感于李慎这番举动,赐个谥号,风光将其葬入皇陵。

“哼哼哼,哈哈哈哈!”眼瞅着倒在脚边血泊中行将就木的三皇兄李慎,终于得偿所愿的李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哦……”饶是心性冷漠的漠飞,嘴角亦不由扬起一个弧度。

“从何时起,你的剑术,变得似这般高明了?”吐着鲜血,秦王李慎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

在场数十名皇陵龙奴卫默不作声,并非是被李延喝住,其实他们都清楚,毕竟正如安陵王李承所言,这幢楼阁堪称通体被火油浇过,那等粘稠而刺鼻的气味,谁会闻不到?

“噗——”

仰头望着逐渐被火势所彻底淹没的楼阁,李彦轻叹一口气,喃喃说道,“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眼下我等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这边看着……静静地等着结果……”

而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阁楼的木板坍塌了大半,秦王李慎的尸体当即坠入了李承目光无法触及的底楼,而与此同时,他坐下的木板,亦发出咔咔咔不堪重负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