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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在枯羊眼里颇为可笑的念头仅仅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便已被抛之脑后。
齐植愣了愣,继而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刘晴,这才恍然大悟地轻笑说道,“如此,倒是末将多事了……”
【三万人皆在战船上忙碌?】
不得不说,张栋不愧是当年叛军派往镇守洛阳的大将,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硬是将己方不出战的理由编得富丽堂皇,而且反过来贬了太平军一番,将对方说成是只会钻孔子的贼匪,甚至于,在最后又大肆宣扬了一番以振奋麾下士卒的士气。
冷笑一声,枯羊手中令旗一摇,指挥着麾下一百三十艘战舰,缓缓朝着横江水域的周军水寨压近。
【当真敢来强攻?】
“周兵这速度未免也太迅速了吧?”瞠目结舌地望着水寨内如临大敌的周军士卒,王建实在难以理解,毕竟他们从挑衅搦战到中途改变主意强攻周军的水寨,这前后不过区区小半个时辰,何以当他们强攻水寨时,四面八方的周军兵船竟会回射那般密集的箭矢。
【莫非是怕了?】
“慌什么?”瞥了一眼王建,枯羊面色丝毫不变,淡然说道,“彼不心急,我军难道就心急了?”
这样的人物,岂会惧战?
“唔!——本府已有准备!”谢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他可不同于麾下那些只知道陆上作战的将领。
可能是注意到了张栋的面色,齐植连忙解释道,“张将军莫误会,末将并非是刻意针对张将军……可能张将军久居北方,不熟悉水战。但凡于江面之上的战事,战船尤为重要,否则便无异于失去先机,屡屡受迫,就好比敌军有骑兵过万而我方却无一骑……而骑兵与战船的区别在于,骑兵能够收入营内、城中,而战船只能停泊于江岸,因此,若是敌军窥得我军泊船位置……不可不防!”最后一句,他是拱手抱拳面朝着谢安说的。
枯羊下达了他身为一方神将与渠帅的命令。
“笑什么笑!”刘晴恨恨地瞪了一眼苟贡,毕竟在她看来,苟贡好比是谢安的头号狗腿爪牙,只不过在瞪眼的时候,她小脸却微微显得有些红。
可问题是……
打个比方说,如果叫费国、马聃、廖立各提五万兵取一座只有五千兵守卫的县城,可能费国与马聃需要动用一万人马,并且付出四到六千的兵力才能强行攻下那座县城,但是廖立呢,虽说他会动力的兵力或许高过一万,但是,战后他只损失两三千;而如果是叫他们三人提一万兵去攻,费国与马聃依然还是那个水准与损失情况,而廖立,他则不见得能攻下那座县城,他是手中兵力越多、战况越好便发挥越出色的类型,反之就会因为时刻纠结于我方失利于敌方的战况,心情烦躁甚至是自暴自弃,舍身取义。
不多时,枯羊便望见远处有一座庞然大物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喃喃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姐夫明知水战并非我军对手,是故避战不出,将战船收于水寨之内……既然如此,我便送一份大礼于姐夫!——覆了他数百舟船!”
更别说他曾经的副将廖立如今也已升至了大将,与他平起平坐,这难免让张栋感觉压力颇大。
眼瞅着寥立那气愤填膺的模样,但凡是熟悉他的人,皆在心中暗暗好笑。毕竟,廖立平日里冷静时颇为可靠,堪称是文武兼备的帅才,但是,这家伙很容易冲动,即头脑发热,往往被敌军一挑衅、或者己方陷入不利时,性情就会变得尤为暴躁,恨不得找支敌军与其同归于尽,因此,被长孙湘雨喻为只能打顺风仗的帅才。
这数量……
王建闻言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陆上的战事消耗箭矢尤这般严重,更何况是江面上的交锋?要知道在江面上,双军弓弩对射、压制住对方那才是制胜的关键所在,为此,枯羊此番所带的八千士卒中,有近乎三千乃弓弩手。然而,焚烧战船所用的火箭却仅仅只有八千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每个太平军士卒手中只有寥寥三两支箭矢。
“报!——太平军袭我军水寨!”
不过在帐内众将的眼里,刘晴这番作态与其说是归罪谢安,倒不如像是小妇人埋怨自家男人,语气何其的幽怨,以至于同帐议事的苟贡率先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张将军此言大妙!——可是,倘若太平军见我军不出,强攻我军水寨,那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
“廖将军稍安勿躁,那枯羊在我军水寨外挑衅搦战,让他去就是了,大人不是说了嘛,就眼下来说,我军水战并非太平军对手,何必自找没趣,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不过大人,其实末将觉得廖将军所言也并未全然没有道理,眼下枯羊在我军水寨外搦战,倘若我军毫无表示,岂不意味着我军惧怕了他?末将以为,如此恐伤麾下将士们士气……”
不可否认,枯羊引兵欲强攻周军横江水寨,这确实叫缺乏水战经验的周军将领们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最为吃惊的,应当还属枯羊本人。
枯羊轻笑一声,说道,“王建,前几日我叫你准备的火箭可预备妥当?”
而枯羊亦是作此想法,因此在得知八贤王李贤率领大军离开横江,前往支援广陵后,他立马便向姐夫谢安递上了战书,不给谢安与冀州兵调息适应长江附近水域环境的时间。
“原来如此……”好似想明白了什么,枯羊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喃喃自语说道,“是见水战难以稳胜我军,是故打算故技重施么?——照搬湖口战役那场战事,将我军士气拖之疲软?嘿!”
帐内诸将面面相觑,尤其是张栋,毕竟齐植方才就提醒过。而至于谢安,不知为何竟皱了皱眉,招过苟贡细说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随后紧步离开了帅帐。
而相比廖立,其余将领倒是镇定地多,就好比唐皓,不愠不火地阐述着利害关系,丝毫未见火色。
见谢安微笑不语,张栋便知道自己说中了自家主帅心中想法,抚着胡须面色略有些得意。也难怪,毕竟费国、马聃、唐皓几人在冀州兵中的风头实在太盛,而他张栋曾经好歹也是一方主将,而如今,却只能在这些正值壮年的将领们麾下担任副将,这让张栋未免感觉有些难堪。
而在帐下左右,廖立、成央、齐植、张栋、欧鹏、唐皓等大将分列于两旁。除了费国与马聃外,事实上八贤王李贤还临时调走了苏信与李景二将,毕竟二将善于率领骑兵,可以说是场场战事的先锋骑兵大将。但遗憾的是,二将不酣水性,因此,与其留在这边无所作为,还不如跟着八贤王前往支援广陵,万一广陵已被攻克,二将也好投入熟悉的骑兵作战,而不是站在舟船上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掉入江中。
“大帅,咱还强攻么?”偷偷望了眼枯羊的表情,王建犹豫着说道,“要不然,今日在周军水寨前耀武扬威一阵也就算了。他若出战,我军便战;他若不战,必定有损于士气,如此,我军就算退去,也不算徒劳一场。——回营后叫将士们加紧制造箭矢,以待来日……”
想想也是,倘若是换做太平军中其余任何一位将领,在得知八贤王李贤率领五六万大军前往支援广陵的情况下,想必会心急如焚。但是枯羊可不会,至今他也未曾将自己看成是伍横的下属,之所以依附伍横,无非就是因为跟着他或许能够向大周朝廷一报二十年前金陵公羊家满门被戳的血债罢了。至于太平军如何如何,复辟南唐如何如何,这些则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
【是提早预料到我会来强攻水寨?——不对!这些周兵半数手中并未操持兵器,是随后才从船中拿出来的,这意味着……他们在船上并非是为了提防我军的强攻,而是正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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