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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羊……】
然而魏虎却不听他劝,或者说,此刻的他已听不到枯羊的声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趁着这个机会,王威连忙扶起魏虎,然而魏虎的视力似乎已然不足以认出眼前扶他起身的将领乃他麾下大将,渐渐已无光彩的眼神闪过阵阵凶光,用鲜血淋漓的右手抓向赵诚。
“咣当——!”
“咣当!咣当!”
更有甚者,待眼前的魏虎抬起头来,用那不似活人般的眼神望向赵诚时,赵诚惊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吼——!!”魏虎的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不似人般的吼声,全身血筋根根暴裂,那等凄惨模样,已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那??当真是活人应有的眼神么?——这家伙眼下究竟是人是鬼?】
大丈夫则便死尔,何惧之有?!
【阿羊??阿羊??】
“阿虎……阿虎……算了,算了吧……”枯羊用哽咽的语气劝道。
“魏帅!”
一声巨响惊动了有些方寸大乱的枯羊,迫使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此时的枯羊,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双眼中涌出的泪水,浑身颤抖地望着魏虎。因为他从魏虎焦黑的前胸、双手手掌意识到,魏虎果真是硬生生从酒窖内那片活人难以逾越的火海中爬过来的。
但是眼下还不行,他魏虎还有未做完的事,他还有一个未曾履行的诺言??
在从旁,赵诚麾下的兵卒面面相觑,愣是不敢上前,毕竟此刻的魏虎简直就像是从地府幽冥血池中爬上阳间的厉鬼,怎么看都叫人感觉心惊胆战。
记得卫庄曾吩咐赵诚寻找枯羊被关押的所在,找到后将其杀死嫁祸到魏虎以及金陵军头上,然而待赵诚趁着城内混乱杀入城守府,找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关押着枯羊的地窖。事急之下,赵诚二话不说在城守府放火,毕竟卫庄有言在先,若是找不到枯羊,便放火烧了整座城守府,将枯羊活活烧死在其中,就算烧不死,也要叫枯羊被灰烬废墟深埋其中。
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淌,然而魏虎却浑然不觉。
他的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容,有的已然亡故,有的尚活在世间。
可要知道,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也未见的能够做到,又何况是眼下的他?
千真万确,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仿佛他赵诚的剑仅仅只是刺穿了一具已无生气的尸体??
不由他不慌,毕竟放眼望向这酒窖,此刻简直犹如火海一般,恐怕地狱亦不过如此。
“哧……”
“啊——!”赵诚痛嚎一声,强烈的剧痛总算是让被魏虎吓愣的他回过神来,在一脚将魏虎踹翻在地后,他捂着受创的脖子连退几步,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倒在地上的魏虎,惊骇莫名地吼道,“杀??杀了他!”
“啊……”
他瞧见了什么?他瞧见一个浑身燃烧着烈焰的火人,正吃力地用双手抓着铁栏,努力地将站起身来。
打不开铁门……
喊了一阵却丝毫未见外面有任何动静,枯羊难免绝望了。
或许,他对这个世间还有诸般留恋:他还未助他效忠的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击退周军、复辟南唐;还未成为天下闻名的猛将;还未成婚生子……
所以,他的脸上没有遗憾与不甘。
终于,握紧的右手松开了,啪嗒一声垂落在地。
见此,王威连声喊道,“魏帅,魏帅?是末将啊,末将是王威啊!”
大吼一声,枯羊冲出牢门将魏虎扶住,紧忙用手拍灭他身上的火焰。
平心而论,赵诚亦算是一位出色的将领,跟随卫庄多时的他亦参加过不少战事,虽然比不上周军的费国、马聃、廖立等人,但足以比较苏信、李景等善战之将,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这会儿,赵诚由衷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只感觉心底泛起丝丝凉意。
在枯羊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整扇铁牢栏杆竟被魏虎从坚实的砖墙中拔起,而与此同时,魏虎的身体亦瘫软了下来。
依稀认出来人面貌的枯羊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中猛然跃出魏虎临走前的那番话。
心中惊骇的赵诚迫切想抽出利刃砍下魏虎的头颅,毕竟在他们这些武将看来,无论是人还是妖物,只要砍下头颅也难以再活下去。
“阿虎……阿虎?——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家伙是??哦,想起来了,是卫庄麾下一个叫做赵诚的武将吧?——大概??】
枯羊死命地砸着铁牢,试图引起魏虎留守在大屋外的亲兵的注意,他哪里知道,魏虎此前留在那边的亲兵,早已被攻入这城守府的卫庄麾下部将赵诚所杀尽。再者,就算那些亲兵还活着,枯羊在酒窖内的喊声,也不见得能够传到地面上,毕竟眼下金陵城内可是相当的混乱,谁会在意倒塌的大屋底下是否还有什么玄机。
“这个疑问,留待你入阴曹去询问阎王好了!”赵诚大笑一声,提枪与王威战成一团。虽然他畏惧魏虎,但这并不表示他畏惧王威,两人的武艺也只在伯仲之间而已。
伴随着那一声暴喝,转角杀出金陵太平军将领王威来,几步上前,凭借着手中兵器,险之又险地击退了赵诚手中长枪,几乎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魏虎。
“轰——”
“魏帅?魏帅?您……您何以会伤重如此?——您……您想说什么?”扶着魏虎,王威虎目含泪,双手颤抖不已。